後山小樹林。
高柳亂蟬嘶。
漫天的蟬鳴聲讓人內心的荷爾蒙也越發躁動。
何玉敏看著眼前從梁國民的魔爪之中將自己救出來的青年。
由於常年勞作,負責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但在有些鄉野之氣的同時,眉眼處竟還有些書生意氣。
她當然會心動。
但,手中沉甸甸的白麵,還是把她躁動的心拉回了現實。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明遠,一步步踏入犯罪的深淵!
陳明遠深情款款的看著何玉敏。
“你相信我嗎?”
何玉敏想都沒想就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然!你為了救我…得罪了梁國民那狗東西,現在又把如此珍貴的白麵給了我,更何況…我當然相信你!”
何玉敏說完這句話,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她反倒覺得,自己像是在和陳明遠表白!
何玉敏當即不再追問此事,但還是提醒他大好的前程莫要走上邪路。
陳明遠嘿嘿一笑,像是變戲法似的掏出來兩個白麵饅頭,兩人坐在柳樹下吃了起來。
即使沒有好酒好菜,但就著微風和蟬鳴,兩人吃的比什麼都香甜。
兩人一直在柳樹林裡膩歪到下午,陳明遠這才依依不舍的與之分彆,回到家中。
他拿起水瓢咕嘟咕嘟灌了一口井水,心頭的酷暑難耐總算是壓了下去。
這年頭村子裡沒有太多的汙染,井水甘甜清涼,是可以直接飲用的。
走進屋裡的他,打算看看哥哥的傷勢,囑咐他好好養傷。
可沒想到,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陳明廣的身影。
他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來到了偏房,看到母親正在收攏柴火。
“娘,我哥去哪了?不是讓他在家裡好好休息嗎?”
陳明遠皺著眉頭問道。
老娘放下了手中的柴火,有些無奈的說道:
“今早上他們兩口子起床之後,你嫂子就開始鬨了,非得吵吵著讓你哥去上工掙工分的,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家裡人餓死!”
“你哥說了兩句,被她撓了個大花臉,哭鬨著要回娘家,實在沒辦法了,明光隻好去上工了!”
她欲言又止,踮著個小腳,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
倆兒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陳明廣帶著一身傷去上工,她心疼啊!
可奈何,家裡條件不好,好不容易幫大兒子討了個老婆,總不能把人給氣跑了吧?
她就是再委屈,也得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裡吞,把侯文秀當做一尊佛給供起來。
陳明遠憤怒的走出偏房,指著正屋罵道:
“挨千刀的潑婦!我大哥要是有個閃失絕對饒不了你!”
說完之後,就氣衝衝地準備去地裡把大哥接回來。
此時正值一天中日頭最重的時候,空氣甚至都因為高溫隱約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昨天聽大隊的廣播說了,這是幾十年來最嚴重的一場旱災,今天的溫度更是在43℃!
這樣的天氣,就連狗都耷拉著舌頭蔫了吧唧的,更彆說人了!
來到了大隊的地裡,百姓們澆水的澆水,挖溝渠的挖溝渠,沒有一個閒著的。
所有的男人都打著赤膊,汗水還是順著脊背一滴滴地落在地裡。
很快就成了一絲絲蒸汽。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在這一刻得到了生動的具象。
在人群中掃了一眼,隻見大哥扛著鐵鍬,正在挖一條引水渠,每揮動一下鐵鍬,整個人就一陣晃動。
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陳明遠急忙走上前去,一把奪過了他的鐵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