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公館迎來了兩位重要的客人。
先是幾隊憲兵將吳公館上下團團圍住。
門口排隊等著見玉帥的人都被驅趕。
站崗的家丁都被控製,被下了槍,凡是敢反抗的,憲兵們圍上去就用槍托亂砸,然後拖上一輛卡車,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
門房嚇壞了,趕緊讓一個小廝進去告訴老爺。
老吳正在書房畫畫,小廝連滾帶爬跑到書房外麵,“將軍!將軍!來了好多憲兵,把咱們宅子圍了,站崗的弟兄都讓下了槍,這是怎麼茬啊這是!將軍,您得拿個主意。”
裡邊的老吳聽了這話,長出一口氣,放下毛筆,拿起毛巾擦擦手,走到門口,吩咐道:“讓後宅的女眷都在屋裡不要出來,把智忠、乾兒坤兒都叫來。”
老吳戎馬一生,曾經地位尊榮,但有一點遺憾,那就是始終沒有自己的孩子。
後來他過繼了兄弟的孩子吳智忠當繼子。
好在這個繼子踏實孝順,一直侍奉在老吳身邊,老吳也就對他視如己出,對兩個孫兒更是非常喜愛。
不多久,兒子領著兩個孫子來了書房,都給父親見禮。
老吳端坐在椅子上上,看著自家的後代,麵色平靜道:“我家要有難了,若是隻為難我一個,那爾等都能求一條生路,若是他們鐵了心為難我們一家,那縱然是玉石俱焚,也不能有人當漢奸,你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嗎?”
吳智忠跪下給老吳磕了個頭,老吳自打他小的時候,就不讓他念洋學堂,而是請了先生在家裡開蒙,又攻讀四書五經,因此吳智忠是個端方君子。
“父親,請父親放心,孩兒自小聽父親教導這家國二字,絕不會貪圖那一時榮華,做了讓祖宗蒙羞的事,若是父親有難,孩兒決不獨活!”
兩個小孫子隻有十幾歲,也到了剛剛懂事的年紀,此時也都跟著跪倒在地,小孫子眼裡還流了淚。
吳子鈺心中長歎一聲。
“罷了,什麼獨活不獨活的,這一大家子,還得指著你,話說回來,日本人縱使狼子野心囂張跋扈,倒也不敢貿然殺了老夫,嗬,不然這些個北洋故舊,他們還能拉攏的了誰?”
這倒是實話,曾經的老人都死了,吳子鈺現如今就是一杆大旗,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哪怕他壞了日本人的好事,日本人再恨他,想對他動手恐怕也得斟酌一番。
畢竟殺了他,也沒什麼用,反而可能帶來一些負麵的影響。
這邊說著話,門口來了一輛小轎車,穩穩停下。
上邊下了兩個人,右邊的正是鬆崎直人,左邊這人年輕一些,沒有穿軍裝,穿了一身西服,打扮的很精神。
鬆崎大佐上前,笑眯眯說道:“請您通報一聲,就說憲兵司令部司令長官鬆崎直人攜玉帥舊友,特來拜訪。”
茶房心說完蛋,原來都是齊英那孫子來,現在什麼司令長官都來了,我家將軍這回恐怕難以招架。
想到這裡,不由得悲從心來。
想當年將軍虎踞中京的時候,他就當茶房,當年將軍麾下兵多將廣,攪動一番時局,連那洋人的什麼時報都上了幾回,各國領館的使節前來拜訪,都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