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伊地知顫巍巍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他心虛地望向三人離開的方向。
‘祝你們能順利出來!’
……
百米外的一棟高樓樓頂,一名身穿白色製服的少年神色冷漠,手中的手機屏幕停留在通話曆史的界麵上。
這裡的居民應該早早都被疏散了,如今出現在這裡的少年,如同一抹無人知曉的幽魂,站在隻有自己知曉的角度,默默觀察著人間。
通話界麵上隻有一條記錄,通話時間正是一分鐘前。
這是一部隻用來撥出一次電話,使命到此就算完成的短壽手機。
少年握緊拳頭,迸發的咒力一瞬間把這部手機毀成了一塊廢鐵。他的腳邊趴著一隻形貌奇怪的蝸牛形咒靈,少年一個冷冷的眼神撇過去,咒靈立刻顫抖著長大了嘴巴,口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鋸齒形尖牙。
這隻咒靈名叫“呍*”,按照危害性進行分類的話,大約是在二級與一級之間。野生的“呍”會寄宿在人的耳蝸之中,以聲音為食,其宿主會患上尋常醫生無法診斷出病因的耳疾。
而這一隻呍,由於已經被人馴服了,如今隻能被當做一隻生物傳話機使用。
白衣服的少年清清嗓:“咳……前輩,情況如何?”
呍三兩口吞吃掉了這句話,緊忙將頭探進虛空之中,半晌後,把頭縮了回來。
它一口吐出一句話。
“很順利。”
“我已經進入了‘帳’,沒被任何人發現。”
那就是都在計劃之中了。
白衣少年,也就是乙骨憂太,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一屁股坐到天台邊緣,兩條修長的小腿懸在空中晃悠著:“太好了……第一次乾這種事,真是有點緊張……”
剛剛驚嚇到伊地知的那一通電話,根本就不是打錯了。那是乙骨憂太故意撥出去的,為的就是叫伊地知在‘帳’落下前的一瞬間分心,給暗中的潛入者創造空隙。
在四麵八方的輔助監督緊密的監視下,少年院的圍牆以內沒有任何死角,想要潛入,機會就隻有在‘帳’降下的那一瞬間。
當潑天的黑幕掩蓋了一切視線的時候,靠著隱蔽氣息的咒靈,順著施術者在一瞬間分心時暴露出的破綻,混進這片原本隻應容納三個活人的‘帳’。
乙骨憂太自問沒有完全的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他剛剛板著臉,不是因為性格冷漠,而完全是因為緊張所導致的神情空白。
……他可緊張啦!這可是在和咒術界最大的勢力對著乾,一旦暴露,後果可不得了!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後怕,寄宿在他身上的特級咒靈祈本裡香悄悄顯形出來。
“憂太……”裡香的外表猙獰可怖,但對乙骨憂太的關心卻是溫柔的。她從背後環抱住自己心愛的少年:“……憂太,彆怕。”
乙骨憂太伸手撫摸裡香的臉頰:“嗯,我不怕。”
不就是跟高層對著乾,自打他入學起這一年多來,他還乾得少嗎?
尤其是這半年,他跟著一個本應“死亡”的人四處遊曆,一旦被咒術界發現,恐怕是要被千裡追殺。
而如今,他更是偽造了虛假的出入境記錄,暗中返回了日本國境。這下不光是咒術界,在普通社會裡,他也是個犯罪者了!
想到這裡,乙骨憂太悲從中來,愁到極致,居然無奈地笑了出來。
“椿啊……你可真會使喚人!”
這句話,此時正在‘帳’中,暗中觀察的人也想說。
他乘著外形神似鰩魚的咒靈,浮在半空中,高高在上地打量著腳下規模龐大的生得領域。
“嘖……悟那家夥是怎麼教這群小鬼的,怎麼這麼冒冒失失地就鑽進了生得領域?”他揉了揉額角,頭痛地念叨:“麻煩了……”
麻煩的不是這隻特級咒靈,而是如何在保住小鬼們性命的前提下,儘量不插手,讓他們自己體驗與特級咒靈戰鬥的感覺。
這都是佐治椿聯係他時,在郵件中的原話。
‘我很好奇到底誰才是老人們安插在我們這裡的臥底,請不要太快地解決掉老人準備的玩具,叫新生們好好鍛煉一下吧。’
‘我會儘快調查出嫌疑人的。’
‘在此之前,麻煩您出手保護五條老師的學生們。’
為了除掉宿儺的容器,老人們悉心準備了特級潛力的咒胎,調開了五條悟,並突襲式將任務派給了咒高專一年級。
目前日本境內的五條派高等術師此時都在老人們的監視之下,沒有人能及時馳援。
他們一心要虎杖悠仁今天喪命於此!
這原本是十死無生的局麵,精心準備的殺局,虎杖悠仁是唯一的獵物,而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算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人士。
但看似周全的計劃之中,出現了一個完全不為人所知的攪局者——
——實力高強,足以應付任何咒靈。背景明確,是五條悟親口說‘可以托付後背’的可信之人。
而在出乎意料這方麵,此人更是無人可比。
因為在所有的資料之中,這個人早在去年就已經是個死人!
誰會防備一個死人呢?
端坐在高空之中的黑發男人,雙手攏在僧袍袖中,低垂的眉目中似有慈悲之色,仔細看卻隻餘一片冷漠。
數十公裡之外的咒術高專中,佐治椿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來,遙遙望向少年院的方向。
“要開始了吧……”
他微微一笑。
祝君武運昌隆。
作者有話要說:*呍,出自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