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奇怪的是,海水雖然打濕了他的衣服,可是他還能在鹽水中睜開雙眼,這或許是因為在綺花羅的認知之中,水會沾濕衣裳,但她不知道鹽水還會刺痛眼睛。
佐治椿直到這時才稍稍明白過來,綺花羅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某種威脅,所以她下意識地想把他藏到最安全的地方去,也就是生得領域的最深處。
相同這一點,他就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像是一片沒有重量的紙片一樣被綺花羅拽來拽去。
曠野上的落日,深海中的銀魚,夜裡唳唳直吠的鬣狗,鏡子裡的江戶街道。
一切的場景和事物之間都沒有邏輯可言,仿佛就是一場孩子的夢境,而佐治椿隱約從中看出了綺花羅今天白天看過的紀錄片的影子。
對於小姑娘來說,她正在一路經曆過一場最驚心動魄的冒險,這樣外麵的人才不能輕易找到哥哥,他們會被路上的太陽融化,被小魚擰碎,被鬣狗叼走吃掉,被一朵朵花開一樣的傘麵遮擋的嚴嚴實實。
江戶的街道上在下雨,路上的行人穿著古色古香的衣服,手裡撐著色彩繁雜的油紙傘。雨水落在傘麵上,開出滴滴答答的花。
佐治椿四下張望著,忽然發覺這是綺花羅所構想出的最生動的場景。
可是最近也沒見她看過什麼江戶背景的片子啊……怎麼會構建得這麼真實呢?
佐治椿還在納悶兒,一轉眼就被綺花羅領著衝進一家路邊的旅館,進門後二人直接忽略了櫃台處收錢登記的紙人,拐個彎,直接開始爬樓梯。
一階、兩階,一層、兩層,直到台階都耗儘了,一扇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才出現在二人麵前。佐治椿有一種預感:推開這扇門,門後麵就是綺花羅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她的生得領域最深處了。
可奇怪的是,綺花羅隻是把他領到門前,並不打算推開門。她眼巴巴地望著佐治椿,好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佐治椿:“……?”
眼看他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而領域外的危險已經越來越近,綺花羅急得跺了跺腳,拉著佐治椿的手就要去推門。
“是要我來推嗎?”佐治椿訝然。
他順從地伸出手,那扇門仿佛像個擺設似的,沒用他出一丁點的力氣,隻是指尖觸碰了一下,門扇就自己豁然洞開了。
綺花羅推了他一把,直接將他推進門裡,然後毫不拖遝地扭頭就走。佐治椿一臉茫然地還想拉住她,可是門扇‘啪’地一聲在他眼前合死,這回是任由他怎麼推也推不開了。
“……”佐治椿不死心地又推了兩把,發現這門就像徹底封死了一樣,任他怎麼努力也紋絲不動。
“唉。”在確認過自己暫時是出不去了以後,他歇了這個想法,開始思考綺花羅突然這麼做的原因。
其實這樣的情況以前也發生過。最近的一次是乙骨憂太帶著裡香入學的時候,那時綺花羅隔著老遠被裡香的咒力嚇到,慌慌張張地把哥哥塞進了自認為安全的地方,獨自一個人守在外麵。
直到綺花羅覺得安全了之前,佐治椿都不會被放出去。
綺花羅隻在麵對自己對付不了的強敵時會有這樣的表現。想當初五條悟帶著虎杖悠仁來到她的領域外,綺花羅雖然本能地忌憚兩麵宿儺的邪惡氣息,但是她能判斷出兩根宿儺手指的力量根本無法奈何她,所以最後還是把虎杖放進來了。
這次估計也是同樣的情況,五條老師把夏油先生說的那三隻咒靈帶回來了吧?
看來那三隻咒靈實力很強,加在一起的咒力總量肯定要超過裡香了,不然綺花羅不會把他塞進這個從沒見過的房間裡。
佐治椿鎮定地四下轉悠著,並不擔心自身和綺花羅的安全。
他們倆位於五條悟親自搭建的結界之中,沒有坐標的人不可能找的到。不過綺花羅無法理解這一點,在她看來自己的哥哥是個根本不會打架的廢物,必須在危險來臨前把他藏好。
她在很努力地保護自己的哥哥。
被保護了的佐治椿感覺心都化了:“唉……好可愛。”
為了照顧可愛的妹妹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情,他絲毫不解釋自己不害怕的原因,十分順從地任由綺花羅把自己藏了起來,這也算是哥哥對妹妹的溺愛了。
可惜綺花羅雖然對哥哥有著一片愛護之心,但她還做不到麵麵俱到。最起碼今晚這麼一折騰,佐治椿是彆想睡個好覺了。
這間房間沒什麼多餘的物品,房間中央有一床被褥,似乎是留給他過夜用的。至於他剛剛穿梭了深海,又從雨中淋過來的一身濕衣服,就沒地方換了。
佐治椿歎了一口氣,把外衣脫下來,隻留一套貼身的襯衫和長褲,濕漉漉地坐在地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四周的牆壁上畫著華美但詭異的壁畫,內容是兩隻大瓢蟲捕食蚜蟲的場景,這個題材在日本畫中可不多見,佐治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間房間作為閣樓來說,麵積相當的大,除了進來時的門以外,還有一個樓梯,通向更高的位置,其上似乎還有一個房間。
佐治椿打量了一下,心想估計那間房間就是下次更危險的時候他被塞的地方了,趁著現在有空,提前進去考察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