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佐治椿才真切地意識到,十年前的那場‘對決’,不過是他一廂情願幻想出來的罷了。他不過是父親一手布下的誘餌,而這一切都是父親蓄謀已久的一場棋局。
他的情緒變得紛亂無序,而這一點也誠實地體現在了他的咒力上。
綺花羅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著他來回轉。
【哥哥……哥哥……】
五條悟本來還在氣頭上,但一看到佐治椿的狀況,也無法繼續發脾氣了。他歎了一口氣,伸手將佐治椿扶回床上躺下。
“你不用太著急,我會去找那群老家夥好好‘談談’,”五條悟在說起‘談談’二字時,是從牙縫裡緩緩磨出來的:“想壞我的事,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
他氣急了,連改了許多年的自稱都冒了出來。
佐治椿臉色蒼白地倒在病床上,一邊看著五條悟,一邊心亂如麻。
他張張嘴,最後說出的卻是比臉色還要更蒼白無力的一句:“五條老師,對不起……”
五條悟聞言一愣,他盯著佐治椿看了半晌,最後伸出手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傻瓜。”
他的力道已經放得不能再輕了,可佐治椿的腦門還是被彈出了一片紅色,看得綺花羅狠狠地對五條悟‘呸’了好幾句。
佐治椿倒沒感覺有多痛,他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腦門,茫然地回望五條悟。
五條悟哼笑一聲:“你未免把你老師我想的太沒用了,就這種小招數,想製住老子,還早了八百年。”
說完,他盯著綺花羅殺人般的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佐治椿的額頭上又彈了一記。而這一下就帶了點力道了,‘咚’地一聲,清晰又響亮。
綺花羅尖叫:【壞人!壞人!!】
彈完這一下子之後,五條悟瀟灑地轉身離開,一點都沒理會綺花羅拚命發出的攻擊。他背對著佐治椿揮揮手:“記住!你瞞著我的事還沒全交代清楚,這次就放過你。等我騰出空來,我還會找你算賬!做好準備吧!”
全部攻擊都被無下限術式完美隔絕開,綺花羅氣得直撲騰。而佐治椿呆呆地望著五條悟離去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到五條悟都走遠了之後,他才像大夢初醒一般,摸了摸自己被彈得通紅腫起的額頭,神經質地笑了兩聲。
“哈……哈哈!”
他捂著額頭,笑得幾乎要喘不上來氣。星星點點的淚花從他眼角溢出來,被綺花羅滿心擔憂地抹去了。
【哥哥?】
綺花羅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到了,她趴在他的枕頭旁邊,手忙腳亂地幫他擦眼淚:【哥哥,不哭……】
佐治椿笑夠了,把手從額頭上拿了下來,露出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
笑意還沒從他眼底完全消退,他就這麼笑盈盈地看著綺花羅,心裡滿滿的都是鬥誌。
他伸出手攬住綺花羅冰冷卻柔軟的小身子,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沒事的,綺花羅,哥哥沒哭。哥哥隻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沒錯,五條悟的那一彈又如灌注了神力,直接將思維混沌的佐治椿彈醒了。
他的父親用十年的時間去布局,他又何嘗不是呢?
高專中信賴著他的前輩、同學和後輩們;那些因為他曾是咒靈所以信賴他的大妖怪和咒靈們;以及他那還遠遠沒有發掘到極致的術式。這些都是父親所不了解的,僅僅屬於他一人的‘底牌’。
佐治椿將綺花羅護在心口,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極度瘋狂,卻又極度冷靜的眼神。
不到最後一刻,這場棋局都不算決出勝負……
……您說對吧?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