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唐俏兒,正隨意地束了發髻,以一支玉步搖做點綴,天青色的戲服加身,水袖如流雲舞動,正在給唐樾唱昆曲《牡丹亭》。
一雙杏眸似泣非泣,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一曲作罷,唐樾情不自禁地鼓掌,含笑的眼裡儘是寵溺。
“不錯不錯,三太教得好。這要放在古代,直接就能封為貴妃了。”
“誰要當個妾啊,我要當就當女王,自信放光芒。”唐俏兒一秒破功,手指頭掰得哢哢作響。
“怎麼沒有?要沒有,我們也不會多出三個後媽來了。”唐樾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
唐俏兒垂眸收起水袖坐在大哥身邊,想起三位太太,神情有些晦澀。
“俏俏,這三年裡,她們都很想你,很關心你。私下裡不少向我打聽你的情況。”
“大哥,你想說什麼?”
“俏俏,當初你離開家,獨自去異國他鄉做無國界醫生,我知道其實你更多的,是在跟爸賭氣。”
唐樾抬起手臂溫柔地攬住她的肩,俊朗的眉宇攏起一絲哀愁,“可是我們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我們無法選擇。
更何況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沒有缺點的,哪怕是你愛了許多年的沈驚覺,你和他結婚三年不是一樣發現他有很多毛病嗎?”
唐俏兒鴉羽般的睫顫了顫,握住了細腕上清涼的玉鐲。
“隻是不同的是,你可以選擇離開沈驚覺,但你永遠無法斷絕和父親的血緣親情,既然斷不了就試著接受吧。
更何況爸他很疼愛你,還有三位太太,她們也是善良的人,這些年來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從沒有哪個有僭越之心,我可以用我的人格給她們擔保。”
其實,唐樾並不知道。
因為一件事,早在兩年前,唐俏兒就已經在心裡默默接納她們了。
*
韓羨為沈驚覺包紮好傷口就退出了房間。
沈驚覺一想到金恩柔又哭又鬨又砸東西的樣子就頭疼,記憶裡他的白月光溫婉乖柔,小鳥依人,怎麼也不可能做事這麼失分寸。
男人歎了口氣,也許人總是會變吧。
但不管如何,金恩柔是他的青梅竹馬,那段最晦暗絕望的日子是她陪他走過來的,她是他的執念。
他說什麼都要娶到她。
又忍著疼批了會兒文件,沈驚覺目光不經意又落到了放在沙發上的西裝上。
他起身走過去,把衣服拎起來細細端詳。
雖然他和唐樾身高差不多,但他的肩比唐樾寬一點,身板也比他厚實一點。
怎麼看,都像是他的尺寸。
“真難看。”他冷嘲了一聲。
幾分鐘後。
沈驚覺把西裝換上了。
他站在穿衣鏡前照了照,又抬了抬胳膊,竟然無比合身,做工半點不輸高定大牌!
那個土裡土氣的鄉下女子,品味竟然這麼好?
這時敲門聲傳來,吳媽進來給他送熱牛奶。
“哎?少爺,您竟然穿了少夫人送的衣服?少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吳媽神情難掩喜悅。
在這個沈家,人人都不當白小小是回事兒,除了一手把沈驚覺帶大的吳媽。
“你說什麼?”沈驚覺猛地一怔。
“您穿的不是少夫人送您的嗎?沒錯是這件啊……這件是一個月前少夫人托我去裁縫店取的,她當時還讓我保密來著,說這是她準備送給您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沈驚覺呆呆杵在原地。
可離他的生日,明明還有一段時間!
“吳媽,我知道您和白小小關係不錯,但她畢竟已經離開了,您不用事事再向著她說話了。”沈驚覺眉眼涼薄。
“少爺,我是從小看著您長大的,要說這沈家我真心向著的人,除了您找不出第二個!”
吳媽走過來看著鏡中英俊無倫的男人,目光意味深長,“少夫人說,製作衣服的周期長,這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的,麵料也是她親自挑選定製的,連扣子都是開模自己做的。
她平時忙於家庭瑣事,每天隻能抽一點時間去裁縫店趕製,所以提早一個月就做好了,怕你發現一直把它藏在衣櫃裡。”
沈驚覺隻覺胸口像被悶捶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用力睜著眼睛。
“您要不信可以看看領標,那還秀著您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