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薔來到自己的設計師時,雲珊正身姿僵硬地坐在那裡等她。
“您就是謝總夫人?”
雲珊聞言,慌忙起身,“文、文小姐。”
文薔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個女人,不禁有些訝異。
她以為身為謝氏家族的大少奶奶,該是雍容華貴,飛揚跋扈的,可好像並不是這樣。
雲珊隻穿了簡單的白色套裝,挽著整潔的發髻,雖然臉上畫了精致的妝容,卻掩蓋不住憔悴的精神狀態。
“謝夫人,請坐。”
文薔原本是帶著怨氣過來見謝氏的人的,可見了雲珊她竟發作不起來了,於是索性先按兵不動,看看對方出什麼牌。
“文小姐,我知道我冒昧來訪很唐突,但我是真的想讓您幫我設計一件晚禮服。”
雲珊迫不及待地懇求道,“錢不是問題,彆人能給的,我可以給您雙百,三倍,都不是問題。隻求您能為我做一套晚禮服……求您了!”
“謝夫人,我隻是一位設計師而已,求這個字您用得太重了。”
文薔見雲珊握著茶杯的手抖得厲害,眼神恍惚,精神狀態明顯很有問題,語氣便溫和了幾分,“但我的工作室從開業到現在,一直都是預約製,沒有任何人能打破這個規則。
如果誰都可以插隊,那就會嚴重耽誤我們的工期,做出來的衣服也就難保質量,砸了我們的招牌不說,對客人也不公平,所以請您……”
話音未落,隻見雲珊身子一委,直接在她麵前跪下了!
“謝夫人!您這麼乾什麼?!”文薔慌了神,忙上前攙她起身。
就在她將女人往上拉的刹那,無意間瞥到——
雲珊被不經意擼起的袖口處,裸露出的一段小臂上,赫然是大塊的淤青和猩紅的血痕!
文薔腦中嗡地一震!
年少時,母親為了她能夠過上好日子,忍受莫大的屈辱,被那個叫做“父親”的怪物家暴的場景,血淋淋地浮現在她麵前!
“我必須……在您這裡訂到禮服,因為隻有文薔小姐您的作品,才是能夠豔壓群芳的作品,彆人的,哪裡能入得了眼呢。”
雲珊渾身打著寒戰,欲哭無淚,“如果您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不起來了!”
“您彆這樣,起來說話。”
文薔強自穩住心神,嗓音被沉重的情緒灼得暗啞,“我答應您,起來吧,我來幫您量尺寸。看看我這裡有沒有成衣適合您。”
雲珊抓緊了她的手,淚水蓄滿了通紅的眼眶,“謝謝……真的謝謝……”
……
文薔屏退了所有工作人員和助理,偌大的房間隻有她們二人。
她親自為雲珊量好了尺寸,很快就選出了三套符合她身份氣質的禮服。
“謝夫人,這三件如何?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再幫您選選。”
雲珊連挑都沒挑,隻匆忙將一件墨綠色的長裙摟在懷裡,好像生怕文薔會突然反悔不賣給她一樣,“不用麻煩,就這件吧。這件就很好。”
文薔纖長的睫細顫著,看到她精神緊繃的樣子,不禁一陣心酸。
“成衣還是不如量體裁衣,有許多不足之處。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您不如先去試衣間試試,有哪裡需要改的,我現在幫您改。”
雲珊踟躕了一下,還是走進了更衣室。
無數噩夢般的回憶洶湧襲來,文薔心亂如麻,走過去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灌入咽喉,平息躁動的肝火。
就在這時,更衣間裡傳來“咚”地一聲——
文薔嚇了一跳,忙跑到更衣室前敲門:
“謝夫人?您怎麼了?還好嗎?謝夫人?!”
見無人回應,文薔頓覺不妙,立刻破門而入。
“謝夫人!”
更衣間內,換衣服到一半的雲珊裸露著上身暈倒在地上。
而女人暴露在文薔震愕視線之下的脊背,竟密密麻麻,全都是陳年舊傷留下的烏青,及結痂的血痕!
怔鬆了兩秒,立刻脫下外套裹住雲珊的身體,將她扶起,掐住她的人中!
“謝夫人!您醒醒!”
雲珊慢慢蘇醒過來,眼神一片恍惚。
文薔鬆了口氣,焦心萬分地問:“謝夫人,您身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
雲珊含淚彆過臉去,不敢直視她明銳的眼睛。
“您……被家暴了嗎?是謝晉禮打了您?!”文薔眼眸染血般猩紅,幾乎要壓不住怒火!
“文小姐,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問了。”
雲珊掙紮著起身,慌亂地套上自己的衣服,“錢我一會兒轉給你,衣服讓我的助理來取就好……麻煩你了!”
眼見她就要奪門而出,文薔衝著她的背影大喊:“謝夫人!家暴隻有一次和無數次!這些年您是怎麼忍著屈辱與痛苦走過來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