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一個人在外根本很難生活。”
這對艾伯特來說已經算得上是較為溫和的勸說了。畢竟他來時打的主意可是直接將阿娜絲塔西婭送回去。
“我沒說要一個人啊,我打算做教會的修女。”
阿娜絲塔西婭理了理臉旁垂下的發絲,那雙翠色的眼眸看著艾伯特,神色萬分的認真。
“彆開玩笑了,教會可不會特意為你配備女仆的。”
而且斯圖爾特夫人還在私底下尋找著她。
艾伯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他心裡有些微妙的煩躁但卻不知道這煩躁感從何而來,他既覺得阿娜絲塔西婭是個麻煩,但又覺得不能不管她。
“不需要女仆,我自己生活就行。”
阿娜絲塔西婭覺得艾伯特大概真的把她看得太過嬌貴了,似乎離開優越的貴族生活就不能活一樣了。好似花盆裡精心培育的名貴鮮花,經不起一丁點兒風雨。
“成婚對你們來說應該很正常,畢竟你們婚後依舊可以找情人,所以你在抗拒什麼?”
艾伯特走到牆邊,將剛才插-入牆壁中的短-槍輕鬆的拔了出來,他目視著短-槍上泛著的金屬光澤,問出了這句話。也許是有些疑惑,也許更是潛意識的想確認什麼。
“認為婚姻是神聖的?你有了喜歡的人,並且不是那位菲爾德少爺?”
艾伯特將短-槍和鎖鏈重新變回了書的形態後,他站在阿娜絲塔西婭麵前直視她的眼眸,語氣中帶著幾分確定。
阿娜絲塔西婭看了他幾秒後不禁移開了目光,她不太喜歡這樣和艾伯特對視,因為這讓她莫名的有一種被審問的感覺:
“……我確實有了喜歡的人。我並不打算告訴他,我隻是想待在離他更近一點的地方守著這份心情而已。”
那張曾被人誇讚如同月神般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安寧和靜謐,長長的睫毛低垂,蓋住了她那雙尤帶幾分氤氳氣息的翠綠眼眸。
“你還真是……”
天真?理想化?還是其他的什麼?
艾伯特忽然覺得自己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腦海裡忽然晃過了斯圖爾特伯爵夫人那些胡言亂語:
————[她愛慕你,你是想要裝作不知道嗎?]
…………
與此同時,教會那一晚在血族玫瑰中看到的幻象也不由自主的在他腦海裡浮現:
那個如同月下白薔薇一般的少女踮起腳尖吻了他,唇邊陌生的柔軟觸感讓他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那雙翠綠的眼眸尤帶幾分氤氳霧氣的看著他,發出了含著所有期冀的邀請:
[您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
幻象不是真實。
斯圖爾特伯爵夫人不過是胡言亂語。
艾伯特覺得自己不能多想,再多想他怕是要坐實王都教會內部那“私奔”的傳聞了。
該怎麼對她呢?
還是不要聽她說話,直接送回去好了。
要不是知道阿娜絲塔西婭根本就是個普通人,艾伯特有時候還真懷疑她具有女巫的血脈。至少在影響人心神這方麵,她和女巫很有共通點。
手中的書再次化為鎖鏈和短-槍,艾伯特卻感覺有些猶豫不定。
阿娜絲塔西婭看不出艾伯特內心的猶豫和掙紮糾結,她隻看見了艾伯特手中重新出現的鎖鏈和短-槍,害怕被強製帶回去的她立刻出聲了,聲音也比平常顯得尖銳了幾分:
“你要是強製把我送回去,我會生不如死的!”
艾伯特愣住了,他有些無法理解的看著她。
阿娜絲塔西婭不知道他內心所想,她隻能選擇另一個有些卑鄙的威脅了:
“你要是想送我回去,我出去就對科林修士說,我不是你的學徒,我們是私奔的戀人。”
阿娜絲塔西婭不知道教會內部有關結婚的“退役”規定,她憑借自己的理解猜測神職人員大概是不允許有私情的,就和不允許對天使表達愛慕差不多。
當事人明確的說出“戀人”這個詞,艾伯特隻覺得自己徹底僵住了,頭腦中好像被什麼炸過一樣,一片空白。
“你知道的,神術對我不起作用,所以你無法讓我閉口不言。另外,你也彆想打暈我,你知道的,我的身體很弱。要是打出什麼問題來,能夠治療我的醫師怕是很難找。”
阿娜絲塔西婭也怕艾伯特忽然出手打暈她帶走,所以趕緊出言堵了他所有的後招。
然而艾伯特隻是站在原地皺著眉思考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武器收起,並有些異常的維持著較為冷淡的神色對阿娜絲塔西婭道:
“我沿途沒見過斯圖爾特小姐。”
他抱著手中的書,看了一眼阿娜絲塔西婭後又將目光移開:
“彆裝我學徒,如果路上遇到要出戰的情況你就立刻暴露了。還有……”
阿娜絲塔西婭露出了放鬆了笑容,她知道艾伯特算是放過她了:
“還有?”
還有什麼需要囑咐的嗎?
“在詛咒者們的事情還未圓滿解決以前,我是不會退役的。”
艾伯特說得十分認真,大概因為認真,所以臉上沒有了笑容。金色的發辮垂在肩頭,依舊將那張良善好欺的俊臉修飾得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