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瑪爾頓小鎮不複往常的繁忙熱鬨, 所有人都靜默無聲的來到了教堂祈禱,還有一些孩子好奇的朝年邁的老主教詢問那前幾日夜裡的血月以及月食。
年邁的老主教麵上帶著和往常一般無二的慈祥微笑,憐愛的摸了摸孩子的頭發, 然後目光掃過在教堂中靜默神色各異的小鎮居民們,忽然他慈祥而溫和的笑著開口道:
“不要驚慌, 會沒事的。照常升起的太陽是吾主所賜的光芒。”
距離那夜過去已經好幾天了, 血族沒有動靜, 聖城瓦爾利亞也沒有動靜。所以伊登也有些懷疑血月之門真的被打開了嗎?
“願陽光永照大地。”
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伊登老主教將目光投向教堂門前, 而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教堂的門口站著一位貴族打扮的男子, 一身黑色華服, 火紅的長發中夾雜了幾縷銀色。他容貌極為豔麗,好似夜色裡大片盛放的紅花, 帶著金色鏈子的單片眼鏡罩住右眼, 使得他極豔的容貌呈現出幾分虛偽的溫和來。
“願陽光永照大地。”
眾人重複著他的話語祈禱。
在此起彼伏的祈禱聲走,來人穿過人群走到老主教的身邊, 看著他滿臉皺紋的臉,低聲輕笑道:
“許久不見,但願你還記得我,伊登主教。”
伊登主教的臉上笑容漸隱:
“我當然記得您, 維吉爾公爵。”
尤利西斯的神色微不可查的頓了下,而後笑容依舊, 他沒有反駁。反正就現在而言, 這兩個名字怎麼稱呼都是他。
…………
燥熱的午後, 皮膚蒼白的吸血鬼有些不適的抬手遮了遮太陽,略有不滿的評價了一兩句:
“真刺眼。”
所以這樣不適合他們的陽光到底有什麼可懷念的?值得那樣的執著,瘋狂?
“有嗎?我到覺得剛剛好,陽光的溫度很適合我們。”
須發皆白的老主教笑嗬嗬的為他倒上了一杯茶,然後似不經意的問道:
“您能來到陽光下,血月之門的封印已經被打開了嗎?”
尤利西斯掃了一眼正冒著熱氣的茶,然後露出了微笑:
“當然,兩輪血月重合之時,便是兩個世界接軌的時刻。”
伊登老主教麵上的笑容依舊,卻略微沉默了幾分。他畏懼衰老,所以背叛信仰與詛咒者做了交易,但如果血月之門開啟發生第三紀元那樣的聖戰卻是他所不願意看見的。那場戰爭太過絕望,所有了解曆史的人都不願意去回顧。
他的人類之心在拷問他,使他思考著是否應該向教會坦白。
在接受教會審判之前,他希望他不再是目前的衰老狀態。
寬鬆的長袍之下,伊登的握著手中的水晶瓶,緊了緊後又鬆了鬆。
人類從來都是矛盾的。
…………
“不用太過緊張,血月之門雖然開啟了,但我們無意再挑起戰爭。”
尤利西斯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他端起麵前的那杯紅茶輕抿一口,以示自己的誠意以及無害:
“畢竟我可是一位和平主義者。”
血月之門以及打開,昔日的裁決天使已經墮天,但他仍然存在,伴隨著月食而降下的流星光雨造成了巨大的震懾。誰也不知道他會站在哪邊。但尤利西斯卻知道那位墮天使絕對不會站在自己這邊,而教廷……他覺得教廷多半也是這樣認為的——畢竟他已墮天,不再是萬人敬仰的裁決天使。
尤利西斯背叛了親王,失去親王的血族無法掀起戰爭,或者說戰爭對他而言無益。他可沒有諾拉陛下那孤投一注的勇氣和執著。
背叛親王的他需要保證自己的未來。
既然已經背叛,那就將背叛進行到底。
勞倫斯親王已失去蹤跡。
剩下的那幾位親王也沒有醒來的必要了。
或者說,尤利西斯希望親王們永眠,帶著他們的榮耀與理想永恒長眠。
…………
尤利西斯拿下覆蓋在右眼上的單片眼鏡,然後拿出手巾擦了擦鏡片,他被偽裝過的棕色眼眸看向伊登老主教,然後笑了笑:
“我想見一見教皇。如果擅自闖入瓦爾利亞,我恐怕會被當做入侵者驅逐,所以我希望伊登主教能為我引薦一下。”
“我沒有惡意,我想與教皇商談一些事情,關於永久和平的事情。”
他重新將單片眼鏡覆蓋在右眼之上,鏡片後被偽裝過的棕色眼眸透著誠懇溫和:
“請相信,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
…………
天色漸晚,夕陽照耀下,瑪爾頓教堂的影子歪歪斜斜的,有些許靜謐。
教堂門口,帶著單片眼鏡的客人微笑離去:
“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為表誠意,我可以將以前交易的那些客人小姐都放回來。”
老主教握著手中的水晶瓶,步伐稍顯遲緩:
“那些孩子……都還活著?”
“當然,我說過,我可是難得的和平主義者。”
帶著單片眼鏡的客人溫和的微笑,臉旁垂下的銀色發絲被夕陽染成了橙色。
…………
客人離去後,寂靜的黑夜裡,年邁的老主教站在教堂之中麵對神像靜默著,思考良久後,他將手中水晶瓶的蓋子拔出,然後將裝著紫紅色液體的水晶瓶放到口邊……
到最後,他是未能下定決心。
他歎了口氣,然後將水晶瓶收回,重新塞上蓋子。
也許他應該帶那位血族公爵去見一見教皇。
…………
伊登將消息傳遞給了教會聖城,對於伊登的背叛,教皇感覺複雜而難以言喻:
“我曾經很敬重您。”
教皇微微歎了口氣,除此之外也沒能說出更多的話。
“至於商談?地點我們定,除此之外免談。”
如果那位詛咒者有隻身赴聖城的勇氣,那他就該給他這個機會。
至於聖城中是否應該增加更多的應對詛咒者的布置,那都是其他人不必要知道的事情。
…………
商談最後的地點定在瓦爾利亞的地下殿堂,那裡曾是血月之門的第二支點,有著教會最為強烈的神聖禁錮。
尤利西斯思考良久後還是答應了,吞噬了維吉爾之後,他的力量比起以前更甚,融合了維吉爾特殊天賦還有著原血之戒以及母神饋贈在手的他並不擔心逃跑的問題。
…………
“裁決天使背叛了信仰,他已墮天,教廷已經失去了依仗。”
麵對看著他神色不善的教會人員,紅發的血族公爵摸了摸單片眼鏡的金色鏈子,笑容依舊溫和:
“血月之門打開後,親王的威脅有多大,我想諸位也明白。”
“你是想說,你們占據絕對的優勢嗎?公爵大人。”
教皇並未搭話,他身邊的聖女臉上的笑容冰冷而防備。她記得這位詛咒者公爵,記得當初在瓦爾利亞的第二支點守衛戰中他那傲慢嘲諷的模樣,他和他的兄弟造成了教會大片的傷亡。
“不,聖女殿下,我想您誤會我了。如果不是親王陛下的命令,我並不想參與戰爭,也不想掀起戰爭。”
尤利西斯低頭擦了擦手中戴著的紅寶石戒指,麵上的笑容依舊溫和而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