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木不同,誰都可以欺負她。
她折騰來折騰去,也撲騰不出半點小水花。
即使這樣,她依然比他堅韌多了,也樂觀多了。
在接觸過幾次之後,他也越發喜歡這姑娘的個性,不止是因為她安靜,好學,可能也是因為她真誠吧。
但就因為他,她失去了在莊園裡的工作,又徹底陷入了今天這境地。
蕭駿是罪魁禍首,哪怕他慷慨解囊痛快地借給她十萬,其實也不是在幫助她,而是把若木推到了火坑裡。
他應該想到,若木遇到了大麻煩,才來找他借十萬。
而她需要的,是一份保護,而不是一筆錢……
蕭駿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問劉冬:“你們這邊的風俗是幾點洞房。”
劉冬說,他們村的習俗是,天一黑,新人就進洞房。
蕭駿又看了看天色,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天眼看就要黑了。
他的臉陰沉下來,沉默了片刻後,又問劉冬,那個老男人是個怎樣的人。
劉冬說,那是村裡出了名的老流氓混蛋,他的錢大部分都是在公路上碰瓷,訛人訛來的,又很好色,欺負了女孩子給人家爹媽點錢就了事了,就是吃準了女孩子看重名聲,不敢聲張。
蕭駿心下了然,點了點頭。
武嶺從後視鏡裡看了蕭駿一眼,“蕭少,要不要我……”
蕭駿沉默了片刻,冷聲道:“如果若木沒事,就留他活路,按我之前交代你的去做,如果若木有事,到時候你聽我安排。”
“是。”
副駕駛位上的劉冬,看看武嶺,看看後麵的蕭駿,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終於安靜下來,一直到他們抵達村莊,他也沒敢再講半句廢話。
半小時後,三輛越野車駛入村子,引來了很多大人小孩的圍觀和追逐。
此時太陽剛下山,天色還沒全黑。
蕭駿卻看不到那些圍觀者,他的眼前隻有一條泥濘不堪的路。
這就是若木走過的路,這就是她長大的村子,也是她拚命想要逃離的地方。
蕭駿想起她在樓梯間裡背誦洗衣說明的情形,想起她說隻要彆把她送回老家,讓她做什麼都行的那份堅決。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蕭駿就對她有了些期待。
總覺得她身上有一鼓勁兒,那就是你千萬不要給她機會,因為隻要她有了機會,就一定會牢牢抓住,不斷向上攀爬,如懸崖上的一粒草籽,一旦生根,堅硬的石塊也阻擋不了她強大的生命力。
所以蕭駿願意給她一條繩子,他很想看看,她順著他的繩子,能爬到多高的地方。
那就絕對不能讓她留在這窮山僻壤裡,今天說什麼也要把她帶走。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個巷子口。
根據那劉冬所說,巷子儘頭的那扇大門,就是老瘸子的家。
蕭駿下了車,武嶺立即幫他披上了黑色大衣,走在他身體一側。
巷子裡鋪滿了炮竹碎末,此時已經被人踩成了爛泥,空氣中還隱隱殘留著硫磺味道。
蕭駿仿佛看到幾個小時之前的情形,若木穿著紅色的喜服,被兩個塗脂抹粉的老妖婆架著胳膊,在眾人的圍觀之下,推到了那個老流氓的麵前,妖婆按著她的頭和那老男人拜了堂……
想到這,蕭駿捏緊了拳頭,更大步地走向那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