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望門嬌媳 希昀 18622 字 9個月前

“我明白。”男人嗓音篤定,隨後他身子退開一些,指腹不輕不重遊離而入,似有萬千漣漪在她肌膚,在她心尖一點點蕩開,綿軟的吻介於銳利與溫柔之間,給與她恰到好處的嗬護。

她到的很快。

黎民前的黑暗遮掩了一切尷尬與羞色。

裴沐珩就看著自己那從容淡定的妻子,捂了捂滾燙的臉頰,逃也似的從床笫間滑脫,她一麵裹好衣裳係上盤扣,一麵用儘可能平靜的嗓音道,

“我去給你配藥。”

纖細的身子娉婷離開,頭也不回消失在門外。

裴沐珩彎了彎唇,兀自笑了一聲。

冷冽的寒風褪不去徐雲棲麵頰的躁意,她快步回到清暉園,迎麵陳嬤嬤過來給她屈膝,徐雲棲敷衍地笑了笑,徑直往東次間內的拔步床走去,隨後將簾帳一放,一頭栽在被褥裡。

她與裴沐珩之間夫妻敦倫已是數不勝數,她從來大方坦然,有延綿子嗣之故,也有人性之本能,這一回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隻是在取悅她,獨獨在取悅她。

她不怕他高姿態,就怕他放下姿態。

徐雲棲身心久久難以平複。

外間傳來陳嬤嬤詢問早膳的聲響,徐雲棲重新坐起來,深深喘了一口氣,隨後神色自若出來,

“我就在清暉園吃,三爺的您徑直送去書房便是。”

陳嬤嬤心下犯嘀咕,昨夜少夫人一夜沒回,顯然是歇在了書房,這天還沒亮透便回來了,莫非又起了齟齬

,再瞧徐雲棲的麵色?_[(,溫軟而明媚,不像是吵了架,又將心吞回肚子。

可憐熙王妃隔三差五將她叫過去,囑咐她如何撮合這對小夫妻,陳嬤嬤壓力頗大,隻恨不得這二人日日黏在一處,早些誕下小主子才好。

徐雲棲還真沒誆裴沐珩,一個上午都在配藥,躲躲閃閃不是她的性格,午時初刻,她大大方方出現在他麵前。

裴沐珩身子已大好,正坐在桌案後看折子,腳跟前擱了個炭盆,另外一個放在羅漢床附近,顯然是給她備著的。

徐雲棲見他在忙,便沒急著催他,而是將藥盂擱在一旁,坐在羅漢床上烤火,“我給三爺調製了些藥泥,待會敷幾處穴位。”

裴沐珩這次生病,叫徐雲棲摸清了他身子底細,知道他哪兒有隱患。

裴沐珩神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內斂,修長俊逸的男子,端坐在案後一絲不苟忙著公務,頭也不回答道,“你再等一等,我馬上好。”

這副模樣是徐雲棲熟悉的模樣,她心裡緩過來,坐在一旁喝茶,“不急,用了午膳再敷。”

誰也沒提早上的事,卻偏生有一絲曖昧在二人當中無形流淌。

裴沐珩繼續翻閱戶部送來的文書。

他像個高明的獵人,始終完美地把握著節奏。

既不能讓她安安穩穩縮在龜殼中,也不能越過她承受的底線。

循序漸進,適可而止,方是長久之道。

午後徐雲棲幫著他敷了藥泥,結束後帶著器具離開,“你先歇一會兒,晚些時候我給你送藥來。”

徐雲棲前腳離開,裴沐珩後腳迎來了久違的客人。

正是內閣首輔荀允和。

早在荀允和回京那日,裴沐珩著人給他遞了消息,請他得空一敘,今日午後荀允和在內閣用了午膳,念及許久沒見女兒,打算回府一趟,便聽到裴沐珩生病的消息,於是打著探望的旗號進了熙王府。

荀允和踏入書房時,掃了一眼不見徐雲棲身影,頗有些失望,

“清予有何事相商?”

裴沐珩恭恭敬敬將人迎進太師椅上坐著,又給他倒了茶,坐在他對麵道,

“是有關雲棲的外祖父章老爺子的事。”

荀允和顯然一愣,“老爺子不是過世了嗎?”

裴沐珩神色凝重搖頭,隨後將徐雲棲的話一字不落轉述給荀允和,甚至連著自己一些猜測也告訴了他。

荀允和震驚得臉色都變了,時而青時而白,足足悶了半日沒吭聲。

他立即想起一事,當年他與晴娘定親後,老爺子聽完他要上京趕考,當場便急得跳了起來,說什麼都不肯答應,非要他在晴娘與抱負之間做選擇,荀允和當時難以理解,不認為二者有衝突之處,自然是不從,恰恰晴娘也站在他這邊,就這麼把老爺子給氣走了。

自那之後,他很少見到章老爺子,他與老爺子接觸其實不多,印象裡老爺子脾氣極是霸烈,正因為此,雲棲才被他養成這般無堅不摧的性子來。

這麼一來,老爺子極力反對他進京就有了解釋。

隻是最令他痛心的是,“雲棲就這麼一人扛了三年?”

他心裡怨自己,更怨恨章老爺子,倘若老爺子把他當自己人,一家人同舟共濟,他也不至於與女兒分離十五年,害她孤苦無依。

荀允和臉色鐵青無比,雙拳拽了拽很顯然難以釋懷。

裴沐珩起身朝他作揖,“老師,是我之過錯,害徐雲棲獨自承受了這麼多苦。”

若他對她更好些,她定然能早些與他坦誠。

荀允和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句,“你錯的又何止這些?”

裴沐珩啞口無言。

他雖一直沒承認荀允和嶽父的身份,荀允和好似對他這女婿也很不滿意。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陣。

荀允和深深喘了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尋到老爺子,這件事我來辦,你彆插手。”

熙王府如今在風口浪尖,荀允和辦事比裴沐珩來的方便。

裴沐珩卻搖頭,“雲棲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決不能袖手。”

荀允和正待說話,廊廡外傳來徐雲棲的嗓音,

“書房有客人嗎?”她聽得裡麵有動靜。

荀允和許久不見女兒,迫不及待繞出門來,對著角落儘頭亭亭玉立的姑娘喚道,

“囡囡....”

一想到女兒獨自承受那麼多,荀允和心裡翻江倒海。

此刻他與裴沐珩心情一般無二,若是女兒能信任他,接納他,讓他給她遮風擋雨該多好。

可惜說再多都是惘然。

片刻過後,三人重新進了書房,裴沐珩大抵將事情解釋清楚。

徐雲棲坐在羅漢床沒說話。

荀允和已收斂怒容,思緒飛快運轉,

“太醫院的檔案不必查了,十年前發生大火毀過一次,另一份藏於大內,除陛下外,誰也無權查閱。”

徐雲棲愣了一下,“能查到是什麼人放的火?”

荀允和坐在北側屏風下的太師椅裡,神色晦暗搖頭,

“不必查,我大抵猜得到是誰。”

徐雲棲和裴沐珩相視一眼,均沉默了。

這幕後之人,他們夫婦二人何嘗沒猜想過。

荀允和開門見山道,

“逼得太醫院院使自殺,在三十年前能做到這個地步的隻有三人,陛下,皇後與燕貴妃。”

“而首先要排除的是陛下,雲棲給陛下看診過,陛下絲毫沒懷疑,也就意味著他並不知柳太醫死亡之真相。對了,”荀允和說到此處看向裴沐珩,

“柳太醫之死與你父親直接相關,熙王怎麼說?”

這事裴沐珩在祭壇前一日便與熙王問了個明白,他解釋道,

“父王告訴我,那日他恰恰在禦花園裡玩耍,記得很清楚是有人用石子射中了他膝蓋,他往前一撲,好巧不巧撞到了柳太醫,隨

後柳太醫一頭栽在路邊的太湖石上,引發心肌梗塞而亡。”

那人功夫極是高強,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父王膝蓋毫無痕跡,以至於他百口莫辯。

?希昀提醒您《望門嬌媳》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荀允和沉吟頷首,“這是有人想把柳太醫的死嫁禍在熙王身上,如果我沒猜錯,柳太醫死因必另有蹊蹺,熙王隻不過是幕後黑手的幌子。”

“柳太醫一死,小公主立即便沒了命,小公主過世,對誰最有利?”

裴沐珩眯起眼道,“燕貴妃和皇後都有出手的動機。”

明月公主是太子的嫡親妹妹,是皇帝最心疼的女兒,被譽為大晉祥瑞,隻要她在世,誰也撼動不了太子的地位,燕貴妃當時已經生了皇二子秦王,皇後當時還不曾懷上十二王,論理來說燕貴妃出手的可能性更大,拔除太子最大的倚仗,嫁禍給熙王,一箭雙雕給秦王鋪路,實在是順理成章。

但荀允和卻搖搖頭,“皇後也有極大的可能性。”

裴沐珩和徐雲棲同時看向他,

“何以見得?”

荀允和畢竟是內閣首輔,對陳年往事知道的比裴沐珩更清楚,

“當時的明月小公主就養在燕貴妃手中,聽聞燕貴妃格外鐘愛她,把當親生女兒對待,小公主出事,燕貴妃首當其衝,那時繼後剛入宮,燕貴妃手裡握著這張王牌,拿她對付皇後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即便真要弄死小公主,也不是那個時候,那個時機對於燕貴妃來說,還不成熟。”

“當然這些還不夠有說服力,”荀允和慢慢抬眼看著他們夫婦,“直覺,直覺告訴我,與皇後有關。”

荀允和侍奉皇帝多年,對後宮兩位主子的性子摸得很清楚。

燕貴妃跋扈颯爽,幾十年來沒乾過偷雞摸狗的事,她對付人從來都是明目張膽。

而皇後卻迥然不同,她像是蟄伏在深宮的蛇,伺機而動。

這麼多年可見皇後顯山露水?沒有,可她和十二王的地位卻越來越穩固。

皇後未雨綢繆,趁機除掉小公主,拔去太子與燕貴妃的倚仗,也不是不可能。

恰在這時,黃維來報說是王凡回來了。

裴沐珩立即將他喚進來,王凡一身寒氣逼人,麵色也十分狼狽,看得出來這一趟十分不容易。

徐雲棲迫不及待問他,“可有我外祖父的消息?”

王凡愧疚地搖了搖頭,

“沒找到老爺子,不過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王凡顧不上行禮看著三人答道,

“那些河工原來有百來人,被通州知府衙門關了半年,隨後送去了營州充軍,到了營州沒多久,有幾名年邁河工受不住營州嚴寒的環境,病逝軍營,屬下唯恐萬一,甚至挖了這些人的墳塚,其餘四人屍身尚在,其中一人是空塚。”

徐雲棲頓時一驚,“你可知他姓甚名何?”

王凡答道,“姓喬,名諱不知,大家都稱他喬老爺子。”

徐雲棲眼一閉,跌坐在羅漢床上,眼底淚花閃爍,

“是他,過去他也曾用過這個姓。”

王凡立即道,“會不會是老爺子炸死逃脫?”

徐雲棲也有這個念頭。

“他什麼時候死的?”

“據說是五月初死的,到現在也有五個月了。”

徐雲棲心又涼了下來,“都五個月了,如果真是他,至少他會遞消息給我,而不是無影無蹤。”

在徐雲棲看來,當初外祖父之所以把求救信送到熙王府,一定是聽說了她與裴沐珩定親一事,既然外祖父知道她在熙王府,即便不現身,也該送些消息來。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裴沐珩眉宇沉沉,

“那就是幕後之人發現了他的存在,借金蟬脫殼將他帶走。”

荀允和顯然十分讚同這個推論,“這個可能性更大。”

裴沐珩敏銳的意識到將河工送去營州之人,一定與幕後黑手有關,他又問王凡,“將河工發配營州充軍的調令是何人簽發?”

這回回答他的不是王凡,而是荀允和,

“是我。”

三人屬實一驚。

裴沐珩立即問,“您為何這麼做?”

荀允和腦海浮現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是太子被廢後的一個午後,荀允和獨自在內閣當值,那人穿著一身緋袍過來,將一張駕帖遞給他,

“荀閣老,營州衛所尚需一些人修建護城河,聽聞通州衙門關了一百來河工,我想將這些人送去營州充軍,順帶將護城河掘好。”

那人說的合情合理,荀允和沒做任何猶豫,當場便簽了那份調令。

聯係那人的身份,荀允和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有人借我之手,達到了他的目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