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望門嬌媳 希昀 15889 字 9個月前

裴沐珩還真較上勁,“徐雲棲,你不能厚此薄彼。”

徐雲棲惱道,“你彆胡攪蠻纏,這是兩碼事。”

“什麼兩碼事?下次有本事,你當著嶽丈的麵讓他彆喚你乳名,否則我便喚你囡囡。”

裴沐珩覺著這個名怪好聽的。

荀允和對著她還真是傾儘了心思,裴沐珩忽然有些吃醋,他得將嶽父比下去才行。

徐雲棲不理他了,背過身去,枕著手背閉上了眼。

這一夜她宿在了書房,翌日裴沐珩去了奉天殿,她方回清暉園。

尋老爺子的事迫在眉睫,裴沐珩自然沒多少時間待在府上,照舊每日早出晚歸。

十一月初二,徹底入了冬,城中不少老弱染上傷寒,城陽醫館一時湧了個水泄不通,徐雲棲帶著銀杏去醫館坐診。

翌日天亮,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大晴日,燕府遣人送了消息來王府,說是裴沐珊生病了。

熙王妃心急如焚,吩咐郝嬤嬤,“你去告訴雲棲一聲,問她是否願意隨我去燕家看望珊珊?”

徐雲棲自是滿口答應,立即換上一件縷金百蝶的粉紅錦緞褙子,外罩水桃色的灑花襖便來到了錦和堂,熙王妃已

做好出行準備,掃了一眼徐雲棲,不見她裹件披風,頓時皺了眉,

“彆看出了太陽,外頭的風冽著呢,你怎麼不穿件氅衣?”

徐雲棲這段時日日日吃上阿膠補身子,並不覺得冷,正待解釋,這邊熙王妃已吩咐郝嬤嬤取了一件衣裳來,這是一件大紅金羽繡海棠花的皮襖,

“這是我去年做的皮襖,嫌顏色過豔一直沒有穿,你彆介懷,先穿在身上,等回頭再給你量身定做幾身。”

過去有這個待遇的唯有裴沐珊。

徐雲棲從不在吃穿用度上下功夫,笑著回道,“這件就很好,不必再做了。”

熙王妃也不與她多辨,帶著人出門。

燕家與王府隔了一座皇城,馬車出熙王府往南行了一段,再往西過正陽門大街,抵達燕府所在的時庸坊,燕老夫人親自在門口候著她們婆媳大駕,笑吟吟將人迎了進來。

熙王妃見親家笑得沒心沒肺,頓時頗惱,她女兒都生病了,這燕老夫人怎生半點愁緒也無,婆婆果然不是娘,熙王妃麵龐如水跨進大門。

這是徐雲棲第一次來燕家,隻覺燕家門庭敞峻,闊朗奢華,竟是比王府還要氣派,二十年的閣臣底蘊,讓燕家上下均透著一股大家風範的從容。

老夫人見熙王妃擺著臉也不介懷,反而拉住了徐雲棲,親昵問道,“雲棲第一次到我們燕府來,燕府上下蓬蓽生輝,我心裡高興得緊,隻是不知你什麼口味,萬萬要告訴我,我好囑咐廚房去準備。”

這一回,熙王妃就沒落下風了,一麵過穿堂,一麵睨著老夫人,

“她口味清淡,那些油膩的大肉就彆上了,魚要破了新鮮的才好,放些蔥花蔥蒜蒸出來,味鮮肉嫩,她喜歡吃....旁的菜都可以不要,那時新的菜花卻缺不得。”

徐雲棲聽到這,靜靜看了一眼熙王妃的背影。

她從不挑食,卻不意味著毫無偏好。

熙王妃所言還真是一字不差。

燕老夫人心如明鏡,痛快笑道,“好嘞,就依您說的辦。”

一路行至裴沐珊所居的秋棠苑,便見燕少陵立在廊廡行禮,他一身鎧甲未退,風塵仆仆,可見也是聞訊剛剛趕回。

“給嶽母請安。”

熙王妃對著女婿倒是和顏悅色,止步台階回他道,“你怎麼回來了?軍中當值可不是兒戲,若是傳到陛下耳朵裡,你少不到一頓訓斥,有我們在這,你放心去吧。”

這番話說到燕老夫人心坎上,燕家現在唯一的指望可就是燕少陵了,偏生兒子不聽她的話,由著嶽母教訓一番也是好的,燕老夫人笑眯眯站在一旁看熱鬨。

燕少陵可不是個輕易便能降服的主,他爽朗一笑,“不就是城中巡邏麼,我在與不在,弟兄們照舊乾活,礙不了事。”

眼看嶽母要發作,他又立即換了一副討好的口吻,指了指徐雲棲,“等三嫂嫂把了脈,我放心了便立即回營。”

熙王妃不再說什麼,款款入內。

裡麵都是女眷

,燕少陵沒有進去,反而退去院外等消息。

熙王妃與徐雲棲這廂剛跨過門檻,便聽得裡間傳來裴沐珊嘔吐聲。

熙王妃登時一愣,心下一時閃過諸多念頭,難怪那老夫人笑容熠熠,原來是這回事。

熙王妃不動聲色進了屋。

裴沐珊靠在羅漢床上躺著,趴在床邊吐得厲害,其中一女子正坐在她身側替她撫背,語氣不疾不徐透著一股子過來人的見怪不怪,“吐了就舒服了,再喝口酸梅湯便好了...”

正是文國公之女,文如玉。

一行人熱熱鬨鬨跨進來,相互見禮客套一番,熙王妃和燕老夫人坐在窗邊炕床,文如玉拉著徐雲棲挨在裴沐珊身側。

熙王妃和燕老夫人很沉得住氣,進來後什麼都沒問,隻看著她們仨鬨。

裴沐珊一瞧見徐雲棲,摟住她的腰身蹭在她懷裡大哭,

“嫂嫂,我可想死你了。”

文如玉在一旁促狹地笑著,“去去去,還不乖乖躺好,讓你嫂嫂給你把脈。”

裴沐珊不動,反而將徐雲棲摟得更緊,徐雲棲笑容如舊,一手摟著小姑子,一手輕輕掰下她手腕,握在懷裡把脈,大家視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她這人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總叫人如沐春風。

月份淺時脈象就不太明顯,徐雲棲把了一會兒就鬆開,隻問裴沐珊,

“吐了幾日了?”

裴沐珊倚在她懷裡昏頭昏腦回,“昨日晚邊吐了一輪,以為脾胃著涼,睡了一覺醒來吐得更厲害了,心裡跟吃了蒼蠅般惡心....”

熙王妃聽不下去了,嗔了她一眼,“儘是胡說八道。”

屋子眾人紛紛失笑。

裴沐珊聞言立即將臉蛋從徐雲棲懷裡轉出來,盯著自己母親道,

“娘,我實話實說呢,就是惡心得很。”

熙王妃見她滿臉淚痕悉數蹭在徐雲棲的皮襖上,頓時皺了眉,“哎呀,你好生坐著吧,彆弄臟了你嫂嫂的衣裳。”

裴沐珊這才注意到徐雲棲穿著一件熟悉的皮襖,隨後便大呼小叫,

“哎,娘,您怎麼把這麼好的東西給了嫂嫂,這可是您庫房最好的皮子,說好給我的呢!”

裴沐珊氣鼓鼓叉著腰。

熙王妃當然知道女兒不是要跟徐雲棲搶東西,無非是借故奚落她罷了。

熙王妃喝著茶沒做聲。

倒是燕老夫人快笑岔了氣,指著她罵道,

“你個小妮子,還敢吃你嫂嫂的醋,我們燕家還能少了你的皮子,你回頭去我庫房挑便是,敢欺負你嫂嫂,回頭我跟你哥哥告狀。”

文如玉插科打諢幾句,大家登時笑作一團。

徐雲棲任她們胡鬨,隻顧端詳裴沐珊的臉色,又問起了月事日子,最後道,

“月份還淺,脈象並不明顯,不過八九不離十了。”

文如玉立即送上恭喜,越過徐雲棲抬手捏了捏裴沐珊的臉頰,

“你這小丫頭真

有福氣,這才過門半月便懷上了,一家人把你當寶貝似的,你是積了幾輩子德啊。”

她與裴沐珊一樣出身優渥,丈夫卻遠遠不及燕少陵恩愛體貼。

裴沐珊被她說的麵頰紅彤彤的,繼續摟著徐雲棲,“得多虧了嫂嫂。”

徐雲棲指點迷津後,當日夜裡夫妻二人便順順利利同房了,那燕少陵還真是頭虎豹,一日夜裡能來上兩三回,裴沐珊都被他折騰得散了架。

如今算算日子,該是第一回夜裡懷上的,不是徐雲棲功勞又是誰的。

老夫人與熙王妃不知裡情,徐雲棲笑而不語。

文如玉自然少不了一番羨慕,隻是目光落在徐雲棲麵頰上時登時便歇了火。

她倒忘了還有個徐雲棲,徐雲棲與裴沐珩成婚一年有餘,至今肚子沒消息,心裡不知急成什麼樣,老夫人也是看出端倪,按捺住喜悅並未表現得過於明顯。

熙王妃已經激動得落下了淚,“懷上了好,是一件大喜事...”高興過後,湧上來的反而綿綿無儘的難過。

這大約是老天爺給她和珩兒的懲罰吧,懲罰他們過去怠慢了雲棲。

熙王妃的淚有些止不住,“瞧我,真的是高興壞了。”

大家看破不說破。

文如玉怕徐雲棲心裡難受,尋了個借口拉著她出了東次間,留下熙王妃和老夫人陪著裴沐珊。

徐雲棲跟著她邁出正堂,來到西麵的廂房,二人隔著圍爐烤火。

文如玉見徐雲棲一臉溫淡如水,輕聲勸她,“你彆急,心裡也彆不高興,這種事水到渠成最好。”

徐雲棲頓時哭笑不得,

“我沒有不高興。”

文如玉一臉你彆裝的模樣,“我也是過來人,起先也急,後來放寬心了,孩子就來了。”

徐雲棲也不與她解釋,笑融融道,“好。”

“對了,忘了告訴你,上次過後,我爹爹狠狠教訓了那混賬,他最近老實了,乖乖待在府上教女兒習書,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文如玉很解氣。

“範太醫給他把過脈,開了兩個方子,若他安分我便跟他過下去,若是不安分,我就耗著等他死。”

徐雲棲憂心忡忡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與他和離呢?耗著他何不是耗了自己?”

文如玉臉色漠漠,“他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我豈能讓賢?讓他再和和美美娶一房妻生幾個孩子?他做夢!成國公府的一切隻能是我和我女兒的。”

“再說了,和離了我女兒怎麼辦?帶著她們回文府,家裡有哥哥嫂嫂,終究是寄人籬下,再改嫁,呸,誰又會真心待她們?”

提到兩個孩子,徐雲棲沒有任何反駁的立場了,

“這麼一來,對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就是苦了你。”徐雲棲眉梢裡徜徉一抹淡淡的憂傷。

當年母親章氏離開後,她何嘗不恨,直到慢慢長大她才無比慶幸章氏的選擇。

比起陪著她受苦,她更希望母親有自己的家,她們都不必成為彼此的負擔。

文如玉將淚一拂,語氣堅決,“不,我不覺得委屈,姓成的再混賬,也終究是她們親爹,親爹總比外人要好,隻要她們好,我就不委屈。”

徐雲棲垂下眸,半晌沒有做聲。

午膳過後,熙王妃帶著徐雲棲告辭。

回來的路上熙王妃也想開了,兒子自作自受,遲些要孩子也無妨,女兒懷孕是好事,府上老二媳婦懷著孩子也是好事,將心比心,燕家對女兒的好她看在眼裡,頗有些慚愧,於是便吩咐晚膳擺在花廳,給李萱妍懷胎熱鬨熱鬨。

裴沐珩於酉時三刻回府,這個時候天色剛暗下來,下馬照舊先去錦和堂請安,穿過垂花門,東側的花廳處燈火煌煌,語笑暄疊,似有宴席。

興許徐雲棲也在,裴沐珩抬步邁過去。

正要踏上台階,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

“夫君,快來扶我...”

裴沐珩猛地回過頭。

這一聲“夫君”又嬌又脆,若是從徐雲棲嗓子裡喚出來,不知該多好聽。

裴沐景攙著懷孕的妻子小心翼翼從裴沐珩身側路過,見他杵著不動,出聲問,

“三弟,你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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