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乞出現在了一座由不知名灰色材料搭建的大院中。
他還是那麼渺小,就連地麵上的一粒沙礫,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塊巨石。
戴著紅寶石麵具的小女孩,已經長到了七八歲,坐在院子內的灰色凳子上,擺動著雙腿。
那名短發的少年守衛也已經接近二十歲,臉上出現了一道貫穿的刀疤,右手也被人砍掉了。
“抱抱。”
小女孩被十幾顆太陽晃的睜不開眼睛,朝著少年伸出手。
守衛少年遲疑了一瞬,還是獨臂抱起了小女孩,緩緩走進了房簷下的陰涼地,而後,兩個人就那麼靜靜的站著。
畫麵再一轉。
長長的隊伍在中行走。
轎子中戴著紅寶石麵具的女孩,已經十四五歲。
一旁跟隨的獨臂少年,已經有了些許胡茬,他的一隻眼球被摘掉了,眼窩上隻剩下了一個暗黑的窟窿。
長長的守衛隊伍裡,也多了許多新麵孔,不少曾經的守衛少年,都戰死了。
轎子忽然停住。
戴著紅寶石麵具的小女孩探出頭來,看著灰色岩石上生長出的一朵灰色的花。
“抱抱。”
“女王,您已經不再是個孩子,我已經不能再抱您了。”
“花太高,不抱抱,摘不到。”
守衛少年遲疑了一瞬,抱起女孩,而女孩終於摘下了那朵灰色的花。
畫麵再一轉。
之前的灰色宅院起火。
守衛少年的屍體橫七豎八,鋪了一地。
門廊中。
少了一條手臂,少了一隻眼睛,臉龐被刀疤貫穿的少年,現在是已經是一名中年。
他的對麵,是數百個衣著古樸,但手持光束長劍的敵人。
他是最後一道屏障,絕不會動搖。
敵人一擁而上,他獨自迎戰,不到片刻,身上便被砍出十幾道深可及骨的傷口,鮮血滴落地麵,落在程乞麵前,轟然震動,形成了一大片血色深潭。
戰鬥中,守衛少年的另一隻手,還有左腿被敵人砍斷了。
他再也站立不穩,轟然倒地,宛若泰山崩塌。
他的誓死守衛,起到了效果,援軍趕來,將敵人儘數斬殺。
大院最內側的房間中,一道臉上戴著紅寶石麵具的俏麗身影緩緩走出。
她跪在守衛少年身邊,緩緩的抱住了守衛少年的殘破身體,雙目含淚道:“抱抱。”
畫麵一轉。
萬千百姓跪地哭泣。
戴著紅寶石麵具的少女,嘴唇失去了血色,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她已經失去了生命,但身上沒有傷口,似乎是因病而故。
兩扇漆黑的弧形半圓金屬,緩緩合並,形成了她的棺槨,好似一個月牙。
有人在月牙的頂部和尾端旋轉,兩個部位同時亮起了一道小小的燭火。
漆黑的月牙棺槨緩緩升空,變得越來越透明,最終消失不見。
而月牙消失方位的下方,是一片黑色湖泊。
失去了兩條手臂和一條腿的守衛少年,兩鬢已然有些白發,他端坐在湖泊前方,兩側一字排開,是數千名衣著相同的少年守衛。
滄海桑田,歲月更迭。
守衛們寸步不離,漸漸的,他們之中許多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儘頭,站立著死亡,血肉腐爛,化作白骨。
百年過去,湖泊乾涸,這顆星球上的子民也漸漸消亡。
數千年過去,一顆暮年太陽熄滅了。
數億年過去,宇宙的更迭已經變得清晰可見,光速的膨脹,使宇宙的體積越來越大,天體的密度不斷變得稀薄。
星雲的運動,使恒星撞擊,破碎成星際塵埃和氣體雲,而後再次凝聚,孕育成一片新的星係。
又是數億年,全新的格局出現了。
這片宇宙出現了許多嶄新的天體,以及三顆耀眼的恒星。
時間仿若快進。
許多渺小如螻蟻般的人類,駕馭著飛船出現在這裡,在這裡搭建出一座座星門。
而後這裡漸漸有了人氣,不斷有陌生的飛船的造訪,也有人因為意外事故死在這裡,但放在宇宙的時間尺度之下,他們都是速生速死的細菌。
忽然間。
這裡的三顆恒星,因為一年一度的軌道交替,同時閃耀。
那具月牙一般的棺槨,開始斷斷續續的閃爍,浮現於天下。
許多的人類,將這裡當成了高等文明的遺跡,抱著尋寶的心態,開始對這裡進行探索,也是此時,棺槨前方,浮現出了一排又一排的小白人。
過去的三年,濃縮成了一瞬間。
小白人們在三日淩空的時間內,竭儘所能的守護著這具棺槨,讓它不受叨擾。
第四年。
棺槨出現了強烈的震動,似乎已經難以維持。
小白人開始彙聚大量人類,想要找到一種維修技術,可惜事與願違。
一艘奇異的白色星艦出現,直達腹地,其中的一個人類,竟然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伸出了一隻手指,與其中一隻小白人,展開了一場奇異的交流。
忽然。
整個世界微微蕩漾,一切如水花般消散。
程乞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立在靈式星艦的艦橋內,而前伸的手指,正被小白人那紙條一般的手指纏繞著。
程乞的眼睛睜了睜,仿若從一個長達46億年的夢中醒來。
他看著麵前的小白人,“你就是那個守衛少年。”
而後。
程乞又側頭,通過觀察窗看向下方那巨大的黑色骸骨,“而她,就是那個戴著寶石麵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