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怎麼可能輕易會死！”巫九楓自信道,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你這孩子……”傅子深忍不住搖了搖頭，“你確實該好好修煉, 不然我擔心你遲早有一天會挨揍的。”
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最終咽了回去, 輕笑道：
“說起來，作為師父, 卻還沒帶你好好逛一逛這裡，這倒是我做的不稱職了。”
他忽而笑著問她：“九楓，要走一走嗎？”
“咦？”
*
兩人在群峰之間穿行著，傅子深一邊走一邊隨意地介紹著各處建築：
“……這是止善堂, 取自‘君子慎為善’之意, 裡麵是藥庫……這是藏經閣, 平素隻有達到一定貢獻度的弟子們才能進去閱覽……”
天上突然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簇一簇落在了人的身上臉上，卻意外的並不寒冷，還有些暖融融的。
巫九楓伸手接了一朵, 一邊想著不愧是修真界的雪, 居然溫度都不一樣。
傅子深笑著看她的動作, 目光中出現懷念之色：
“我幼時，也曾像你一般, 一遇到下雪的天氣便很高興。”
巫九楓瞥了他一眼，強調：
“我可沒有很高興。”
她隻是好奇而已。
傅子深失笑：“好吧, 那便當我說錯了。”
他想了想：
“你家裡人前幾天來信, 詢問你的情況……他們說，你一直沒有回信，有些擔心, 於是寫信給我，讓我催你回信。”
巫九楓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依稀從角落裡扯出巫家人的記憶。
“他們啊，我知道了。”她皺了皺眉，“真麻煩，等我哪天有空，給他們回一封已閱吧。”
之前她和巫家人簽訂的條約裡可沒有定期回信這個條件，光是收那些信她都很嫌煩了。
“……九楓，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嗎？”
“不，嚴格來說，他們可不算我的家人。”巫九楓糾正道，“我真正的家人約等於已經死了，這些人和我隻是利益攸關而已，他們給我寫信不是因為在乎我，而是想確認我能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所以你以後收到他們的信也不用管。”
她這話說的可謂是冷酷至極，倒讓傅子深有些詫異。
不過他沒有多問，隻是應了一聲好。
空氣裡一時有些安靜。
不遠處有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雪花落到他的身上反倒讓他看似完好的皮膚出現碳化一般的痕跡，然後被突然出現的幾名弟子帶走。
這一過程乾淨利落，從頭到尾不超過三十秒。
那幾名弟子離開時還向傅子深的位置微微躬了躬身。
傅子深也隨意地向他們點了點頭。
巫九楓瞥了他幾眼：
“師父，你有話還是直說吧。”
傅子深停下腳步，輕歎了一口氣：
“好吧，那我便直說。”
他靜靜地凝望著巫九楓，伸手摸向自己布滿青色紋路的左側額角，苦笑道：
“我本以為你會主動問起，但你卻連驚訝都沒有，這倒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提起了。”
“你是說你墮化的事嗎？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要問我什麼時候發現的，就在向你拜師那一天，所以這件事我是從頭到尾全部都知情哦，驚不驚訝？”
傅子深沒有回話，他完全吃驚地呆立在原地。
看到他這般形狀，巫九楓很得意地笑了。
“你是如何發現的？”傅子深迅速回憶著巫九楓拜師那一日的經曆，很快，他若有所悟，手中出現了當日他吐出來的那幾枚彈頭，“是因為此物嗎？”
“是的。”
“這麼說，我那日果真不是做夢。”
傅子深回憶起在船上那幾日，適逢大霧，他的身體又要變形，怕傷及他人，便隻能躲到海中苦熬。
變成怪物後，他體內的嗜血凶性會被進一步激發，光是約束自己不要傷人便已筋疲力竭。
他為了讓自己好過些，每到這時都會強迫自己陷入沉睡，那一次也是如此。
隻是中間半夢半醒時好似吞下了什麼東西。
但他後來清醒後檢查自己的藏於舌下的芥子空間——這是為了防止自己昏睡時控製不住本能吞食他人所設，並未發現什麼異樣，於是便當做是自己做夢。
卻不想，一切都是真的。
他目光有些奇異地望著巫九楓：
“九楓，你、為何明知我已經墮化，卻還是選擇拜我為師？”
他想起她或許初入修真界，還不清楚墮化的危險，便想要與她解釋，卻不想巫九楓搖頭道：
“師父，你可不用說了，我全都知道。”
她想了想：“拜你為師嘛，當然是因為這樣做對我有利啊，當然，你要是覺得特彆感動，也可以多給我一些好處，我不攔著的。”
傅子深心情複雜：“……你可真是坦誠。”
“那可不，畢竟你可是我的師父，對我來說算是很特殊的人了。”巫九楓朝他爛漫一笑，好似雲破月來，閒花弄影，“所以，師父，你現在是想要殺了我嗎？”
傅子深一愣。
“因為發現我有很多秘密，比如說我死了之後怎麼又突然複活，比如說我給你的替身紙人是從哪來的，比如說我為何沒有墮化……”
巫九楓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那表情委實算不上恭敬：
“這些背後潛藏的東西都很值得深究嘛，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要是想知道我藏了什麼對我下手，我可一點都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