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孟師姐，你是例外。”
巫師妹可真愛說笑。
孟佳寧看著她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緊繃著的情緒也不覺放鬆了一些。
也許她不應該這麼疑神疑鬼，畢竟千仞派內三品境下有飛行禁令，對於他們這些沒到三品的人來說，無論去哪裡，隻要想要離開清遠峰，這裡都是必經之路。
所以說這片水域她是非過不可了。
孟佳寧想到這裡，開啟了護身的陣法，也跟著踩入了水中。
入水的瞬間她感受到腳底一陣冰涼，但走了幾步後，便慢慢適應了。
積水並不深，目前隻到她們的腳踝處，可占地極廣，放眼望去，竟看不到水麵的儘頭。
她甚至都懷疑起了自己的記憶是否出了差錯，之前的這一片占地有這麼廣袤的嗎？
“師姐，趁著還有時間，你和我說說詭異吧，我到現在都還對它們一頭霧水呢。”巫師妹問道。
孟佳寧收回思緒，笑道：
“其實我對詭異也一知半解，但我師父曾跟我們講過一些，我就把他和我說的內容轉述給你吧。”
她略靜了靜神，回憶道：“師父說，起初，這個世上本來是沒有詭異的……”
大約六七百年前，名門正派還是十二宗門並立的情況，但當時還有一些邪道之流，比如說以雙修合道的合歡宗、養蠱突破的邪月宗、追求至樂的極樂門……
這些邪魔外道，雖然受人唾棄，但由於在根骨資質心性上沒有十二正宗要求那麼高，所以成為許多想要走捷徑獲取力量的人的首選。
所以，它們在六七百年前也頗為興盛，甚至最鼎盛的時候可以與十二正宗打擂台。
當年十二正宗的弟子，但凡下山曆練前都要被師長耳提麵命，小心著了那些□□弟子的道。
不說整天想拿著正道弟子祭道突破的邪月宗弟子，就連合歡宗的妖女們，也最青睞矜持單純的道門弟子了。
可大概五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曾經如日中天的邪魔外道逐漸銷聲匿跡了：
合歡宗宗門駐地廢棄，原址上建起了秦樓楚館，成了真正的尋歡作樂之地；極樂門成了亂葬崗，斷垣殘壁間堆滿了無人認領的殘屍，還傳出了鬨鬼的傳聞；而曾經位屬邪道巨擘的邪月宗，撐的時間更長一些，但最終還是沒有逆過大勢，徹底消失在了曆史的洪流中……
當時的正道人士們不是沒有好奇過邪道為何發生了如此大的劇變，但一來邪道凋零大快人心，二來雖然他們捉了一些邪道修士盤問，但這些幸存下來的人卻基本都瘋瘋癲癲的，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在關了一段時間之後，全都莫名慘死在了看守嚴密的牢獄之中。
這時有人擔憂起來，若是有某種神秘強大的力量摧毀了邪月宗等一乾魔道，但祂既然做了好事，為何不公布出來？
若是其中另有隱情，有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受乾預、任性而為，焉知邪道的今天不是正道的明天？
當時劍閣的淩天劍尊和天機樓的觀世星師一起前往邪道遺址探察，但不久之後兩人雙雙失蹤。
劍閣和天機樓大怒，將他們失蹤的地點翻了個遍，又挖地三百丈，都沒找到他們的蹤跡。
正當他們準備繼續在彆處尋找的時候，畸變出現了，此事隻能擱下。
“畸變？是指那些身體出現畸形的動植物和人嗎？我路上見過不少，各種各樣的都有。”
巫九楓想起乘船時所見過的往來行人，有近三成的人裸露在衣服外麵的身體都有些輕微的畸形，而且，越是窮苦潦倒的人畸形的概率越多、越嚴重。
孟佳寧感歎：
“是的，起初是在豢養的家禽中出現畸變的痕跡，如四隻腳的公雞，長了肉翅的兔子，比比皆是。有些畸變過的動物中甚至包含毒素，吃了不久後便會倒地而亡。
“過了十數年，這種畸變竟然傳遞到了人類的身上，新生兒中時不時出現“奇怪”的嬰兒，有的全身布滿魚鱗、有的耳朵長得像豬耳……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畸變的孩童越來越多，甚至連不少原本正常的成年人身上竟然也慢慢出現了畸變的痕跡。
“大家人心惶惶，求到宗門，十二正宗的前輩們想儘了方法，最終也隻能研製出緩解畸變進度和將正常人與受汙染的空氣隔離開的丹藥符陣，卻無法讓已經畸變的人恢複正常。而且這些丹藥符陣造價高昂，生產不易，這個時候，我們宗門的解崇光解宗主力排眾議，令千仞派門人弟子全部出動，在各大城鎮布設淨化法陣且不收取分文，成為一時佳話。”
當說到解宗主時，孟佳寧的臉上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表情，但又很快歎了口氣：
“可大廈將傾，這也不過解一時之危而已。”
“空氣被汙染了嗎？”巫九楓猛地深吸了幾口氣，咂摸了咂摸，隨後道，“我感覺不出來區彆。”
孟佳寧解釋道：
“與其說是空氣，不如說是霧氣，自從三百年前，霧天出現的便越來越多，大陸邊緣靠近海岸線的地方開始出現了經久不散的濃霧，且這些濃霧好像活著一般，會不停地向內陸擴張，每當一個區域被這些白霧徹底占領之後，便會成為禁區，活人莫入，便是像我們這樣的修士，深入霧區也會有墮化的風險，也就是這時，詭異開始出現了。
“詭異似鬼又非鬼，不知來源，變化多端，有些高階的詭異甚至形成了自己的法則，剛出現的時候，無論是普通百姓亦或者是宗門弟子，都死傷慘重，直到無數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之後，才漸漸總結出來了對付它們的經驗，但因為詭異眾多，這些總結出來的經驗有時也會互相矛盾，所以還需要自己根據實際情況判斷才好。
“當前基本沿用一百年多前十二宗門提出的對詭異的分級，從低到高大致分為：怪、邪、凶、絕，還有最可怕的不可解。怪級的怪異往往都有致命缺點，哪怕是剛入道不久的弟子掌握它們的弱點後都可以對付它們，前提是數量不多；邪級的怪異往往就需要三品境以上的修士才敢說有把握解決；至於凶級、絕級、還有不可解級的詭異，對我們這些弟子來說更像是傳說了，遇到了幾乎隻有等死的份。
“但這些分級對應也不絕對，那些各大門派的真傳們經常能打破慣例，越階挑戰，規矩對他們來說就是擺設而已。巫師妹你剛拜入宗門可能不知道，我們千仞派內的傅子深傅師叔他就曾在三品境時單人越階除掉了一個凶極的詭異，他可是我們宗門的驕傲。”孟佳寧麵露憧憬之色。
“哦，我知道他，他是我師父。”巫九楓平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