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頭部格外圓潤的幼蟲久久凝視著天空,深沉地思考著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和身邊這群除了吃之外什麼都不懂的幼蟲相比,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也許,作為一隻生而知之的蟲,這種不同既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悲哀。
她有些憂鬱地想著。
因為超前的智慧,大多隻會帶來不幸。
……
她正思考著自己從哪來到哪裡去的哲學問題,突然一陣陣饑餓喚醒了她。
她餓了。
就算是天之驕蟲,也是要吃飯的。
她不得不暫時擱置了自己的思考,緩慢地將自己胖乎乎的身體鑽出洞口,然後開始慢條斯理地啃起自己的卵殼。
但在她吃飯的時候,她周圍的已經破殼的兄弟姐妹們有些已經啃完了自己的卵,但仍舊非常饑餓。
於是,它們把目光彙聚到那些還沒出殼、或是還沒吃完自己卵殼的兄弟姐妹身上。
同胞生,不客氣。
於是,一場場小型的廝殺開始了。
出殼時間晚的幼蟲最為不幸,它們的卵殼是最先被吃掉的。
在吃完了卵殼之後,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連帶著卵殼裡麵的幼蟲也被吃掉了。
然後,便是那些剛剛破殼的幼蟲。
但跟那些未破殼的幼蟲相比,它們會反抗,即使比不過吃完卵殼身強體壯的兄弟姐妹,但在被吃掉前,至少也能在這些“殺蟲凶手”身上來上幾口。
而那些不幸在“搶食大戰”裡受傷嚴重的幼蟲,即使取得了勝利,轉眼便被新圍過來的幼蟲們分食。
卵殼沒有,吃蟲子也是可以的。
反正大家都是同胞生的,互不嫌棄嘛。
於是這進一步擴大的戰爭的範圍。
在這場戰役之中,那隻頭部格外圓潤的幼蟲起初並未被卷入其中。
因為她的運氣不錯,出殼的時間算是最早的那一批,且出生的位置極為優越,在葉子的最上角,往上爬比較費力,周圍的卵也少。
所以即使她慢悠悠地思考了一會兒蟲生,也得以在大戰波及到她這個位置之前平安無事地把自己的卵殼吃完。
吃完了卵殼之後,肚子裡的饑餓緩解了一些,但還是不夠。
好餓啊,還想吃更多。
她圓溜溜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自己下方正廝殺得火熱的那群兄弟姐妹們。
血肉橫飛,香氣四溢啊,讓她忍不住流口水。
可是吃了笨蛋,自己也會變成笨蛋的吧?
於是這隻自詡不凡的幼蟲又開始糾結了。
餓死還是降智,這是一個問題。
她還沒有考慮清楚,情況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戰場中有蟲無師自通地懂得了合作的力量,幾隻幼蟲開始合作,對那些落單的弱者進行絞殺。
它們製定了一套規則,按順序進行進食,在同伴進食時,其它的幼蟲則將其包圍在圈內,防備彆的幼蟲趁此機會進行攻擊。
在這樣的合作之下,這幾隻幼蟲很快吸收到了足夠的能量,變得白胖高壯,每一圈圓滾滾的肥肉,都凝聚著兄弟姐妹們的精華。
其它剩餘的幼蟲感受到了壓力,也開始學著它們一般幾隻幾隻一起合作起來。
但這時已經太遲了。
第一批合作者已經攫取到了足夠多的戰果,它們的身軀是其它蟲的兩三倍之大。
在絕對的力量壓製下,數量都變得不重要了。
於是,這批獲勝者還算輕鬆地吃掉了其它想要反抗的幼蟲,開始對四周進行掃蕩,便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所向披靡。
很快,它們掃蕩完葉子的中下部,開始朝上掃蕩了。
頭部格外圓潤的幼蟲還沒思考完蟲生大事,一抬頭,便看見幾個是她身體幾倍大的兄弟姐妹們正虎視眈眈地朝她的方向行進而來。
她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