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三當即嚴詞拒絕,心中自是想到,自己不過初來乍到,在這支起義軍中未曾立過一分一毫的功勞不說,單論陳顒身邊那幾名親信便不可能讓他安生。
他雖然先前想得美好,但路仍是要一步一步走的,對方這種言行已是將他架在火上烤了幾圈,還準備刷油,這魏十三當然不能答應。
想罷當即站了起身,拱手朝拜道:“當家至多封我個百戶當當,若真要我坐這義軍第二把交椅,那還請當家斬了我吧!”
麵對再一次拒絕,陳顒臉上的神采當即暗淡下來,隻是幾份虛實仍是難以看出,帳中靜得可怕,清晰可聞外頭休息的義軍爽朗笑聲。
魏十三的心臟也莫名加速了跳動,這可不是南康,縱是他真有萬夫不當之勇,在眾千人的圍毆下,一人打他一拳,怕是治得好人還是扁的。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經曆的那幾次生死,漸漸徹底激活了他體內的好戰血液,這次有事生死關頭的選擇,似乎讓其緊張之餘又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興奮。
下一刻。
陳顒也站了起身,臉色依舊未有放緩,隻是朝營外大聲吆喝招來左右,再道:“取我佩刀上來。”
魏十三虎軀一震,渾身毛孔瞬間舒張,細汗自他背脊處冒出,漸漸彙聚成滴,淌身上還有幾處結痂的傷口,醃得生疼,雙腿卻是像被釘子打在地下似的,也不說一句話。
一小會兒,不見左右手下進來,進來之人還是煞麵虎,他手中正把這一把通體雪亮的長刀,沒有刀鞘,刀口殷實,起碼賣相頗為不俗。
“大哥是否要斬了這廝?!”
“將刀給魏小兄弟。”陳顒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微微抬頭示意,語氣平淡出聲。
“啊?!”
“給我?”
兩人都是大吃一驚,魏十三本還想要出言拒絕的,卻又想到前麵已經多次言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所幸,他不能說的話,還有人幫他說。
“大哥,此刀可是你剛從雩都那狗官的床底下中發現的,俺求了你三日,你都不肯借給俺刷幾年,他有何功勞?就這麼給他了?”
陳顒見他撒不開手,索性自己親自動手,拿過那刀遞到魏十三麵前,道:
“陳顒軍中參將位置,仍為小兄弟所留,隻要小兄弟助我破了信豐城,這區區一把長刀算什麼,我們仍有大片天下。”
他的話說得很有氣勢,但目光中並不隻有誠懇,魏十三隻覺腦中繁亂無比,千絲萬縷梳理不出一條頭緒,隻好硬著頭皮單膝跪地,雙手奉起接過那長刀。
收回來時,雪亮刀身處映出了他俊秀的容貌,帶著複雜的眼神。
陳顒終於緩緩笑了,“既然你要當百戶,那我便將南康投奔而來的那姓齊的同他身邊二十餘人交給你了。”
魏十三滿口答應下來,還留在營帳之中與他說了幾句話,後拜退離開了這一方。
營帳中,隻剩下行屍走肉般的煞麵虎,呆呆看著他的大哥。
陳顒則是望著魏十三離開的背影,許久才緩緩道:“這小子若真有才學,還有如此耐性,不卑不亢,懂得趨勢利好,那當真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