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盆地下著。
山道之中兩人急匆匆奔來,停在宋青的麵前,單膝跪地鏗鏘有力報告。
“報告副統領,前方有人發現了趙繼祖的身影,請求上前圍獵!”
“怎麼確認的?”宋青聞言興奮上前將其扶起。
兵卒起身之後,仍是滿臉認真:“魏統領先前招降了一隊三百餘人的趙營叛軍,他們之中,大多都見過趙繼祖的廬山真麵目,他身邊還跟著十幾個隨從,和兩位夫人,肯定不會錯的。”
“好好好!”
宋青大喜過望,連說了三個好字,“他們現在在何處,快帶我去!”
“副統領請跟我來。”兵卒也不遲疑,當即轉身走在前邊領路,“他們就躲在一個叫村莊裡,還霸占了他們村落保長的房屋,惹得全村的村民周身意見,我們的人便是在那村逃出來的村民口中探到了口風,然後順藤摸瓜,去到了村莊確認了他的身份。”
隻是那幾人才剛走出了幾步,跟在宋青身後的朱有才便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頭去看,遲疑道:“副統領,身後似有十幾騎,跟了我們一路了,奶奶的,讓我去將其解決掉。”
宋青聞言急忙回身阻止:“莫要衝動惹是生非,大統領還未下定心意與官軍結仇,那是官軍的首領人物,跟著我一路了,就讓他們跟著吧,他們的大部隊沒有跟上來,任其如何折騰,也翻不起什麼風浪的。”
聽他如此說,朱有才隻好無奈地將拔出半截的長刀猛力推回刀鞘中,這個時候,他的狀態可以說是要多不自在便有多不自在。
魏十三的阻擊戰他因猶豫沒有抓住機會,反而接了個看起來貪生怕死的任務,可他並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正可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大統領不是願意廣納良言的麼?為何我提出的以退為進,先找總軍彙合,重新整頓軍隊,再與陳顒一陣之人決一死戰的計策,明明就是上上之選,卻偏偏就得不到賞識呢?
這個問題縈繞了他一路,至今不得解決。
如今在宋青手下,行動也是受阻,此時豆大的雨水打在眾多將士身上,聽到趙繼祖被找到的消息,人人興奮得不能自勝,唯獨隻有他,落魄得似個落湯雞。
事實上,趙繼祖的行蹤並未偏離陳玉案的推測,出身貧寒的趙繼祖,最難以忍受的便是,重新拾鬥起貧民的身份,他無論去到了哪一處,都要住在最好的地方,縱是落魄,也難以改掉如此的毛病,加上起先趙福之安置他們之時,身後領著的數百的精兵,一個不過幾十戶人家的村莊,自然不敢有任何反抗的。
如今的趙繼祖,遙想起來,自從陳顒攻下雩都,後又有魏十三在南康起事,這兩件事算是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尤其是兩人合作之後又拿下了信豐,再從他的貨物運出,到莫名流入魏十三之手,他的命運似乎就與對手連上了一種奇妙的聯係。
贛州受挫,他由官入匪,還惹了一身的傷,官軍圍成,他由被迫占山為王,如此種種不幸,一幕一幕地在他的腦子裡閃過。
穩定的生活破於魏十三的起事,如今落草為寇的宿命,似乎也要終結與魏十三之手,趙福之連戰兩日,未曾有軍報傳回了。
如此情況不外乎兩種選擇,其一,趙福之已經戰死,但他清楚自己這位大兒子的實力,要是說千餘人能阻擊住他突圍的腳步,還讓他戰報都發不回來趙繼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剩下的便是第二種情況,這位大兒子已經領兵突圍出去了,隻是將他們落下了,不願再被他們拖累。
這個時候,他忽然響起了趙明遠的當初的勸阻,心中不禁懊悔,為何當時就沒有多加思索這位小兒的想法呢?或許往北去,如今已經逃出生天了。
唉......
一聲歎息接著一聲。
趙繼祖於村莊一間酒鋪中喝悶酒,一杯接著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自是從表象看來,已經有六七分醉意了,鋪子外頭,還有四五個趙福之訓練出來的親兵看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