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南、贛東地區本就不是地勢平坦之地,境內山環水繞,負山河之險,接壤廣閩兩路,可謂一方形勝。若細細區分,又可分為三個小的部分。
其一,馬夫人與魏十三所在的沿西走向的狹長通道,四麵環山,更是形勢險要,是溝通廣湖贛三地的咽喉要道,曆來為兵家兵爭之地。陳顒既有贛地霸王之勢,一直對此虎視眈眈。
其二,便是趙繼祖所占的贛東一地,西瞰贛州,東望江浙福建兩路,北連雩都,南通廣東,又有陳顒吸引官軍的注意,從側翼時刻威脅著贛州的安全,誠可為陳顒心腹大患。無論是誰得此地,單純對於陳顒而言,都不可能安生的,明軍的加入,讓陳顒更加順利地拿下了這一片地帶,但也僅此而言。
其三,便是陳顒部,作用贛南千百大山,進而駐贛州城,退也可守贛南大山。贛南地區本就山林環峙,還控扼三省通商更雖無肥沃土地,或海上魚鹽等長久夥計。
但勝在遠離宋金戰場,還遠離朝廷是非之地,在此處設立山寨可謂集天時地利人和與一身,陳顒的出發點便是如此的,可惜,後麵還是忍不住流言的誘惑進駐了贛州,如今想來要他放棄贛州,心中肯定有不舍的。
本來在陳顒眼中,趙營就是必須拿下的敵人,明軍的聯盟他也不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加忌憚魏十三對他的報複,畢竟若是自己遭到了彆人的出賣,往後隻要有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的,所以選擇先下手為強。
陳玉案指揮的明軍在山野之間設伏數處,依然堅守在魏十三先前選擇的那一處山頭,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還不至於無路可走,畢竟往北的探子正是搜尋趙繼祖的那一隊人馬,他們還未傳回消息,實在不行,他們還有東去或北上兩條路走,但是兩條都不是什麼好路,這樣一來,他們便成為了幾日前的趙繼祖,走的是一條不歸路,若是馬夫人他們能夠安然繞行回去的話,還算保住半壁江山,若是連他們都無法回到上猶城的話,他們先前近乎半年的底蘊便會就此付之東流,這個是他們誰也不想看到的。
梁坤作為戰場經驗最豐富的人,被委派守在後方,但這個時候也已經撤了回來,因為除了趙福之的突然掉頭回來以外,陳顒部的義軍也已經分作三路往裡包抄了進來,人數更是越來越多,如今觀其規模已經要超過三萬人之數,現在已經到了能夠威脅他們的位置。
魏十三仍然未醒來,他們依然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好在跟在魏十三身邊的守衛先前經過陳玉案的熏陶,並未將消息傳出去,他們也還不至於太過被動。
“如今這般處境,按照談他們的派兵力度,肯定是想要一擊必殺的,也不知道大統領與他們有什麼仇怨,我們現在該要如何處理?”梁坤回到大本營之後,與陳玉案兩人,立在雨棚之中,望著被大雨覆蓋山野,隻覺前途一片灰霾。
“很難,魏統領昏迷之前,斬了一條大蛇,還未來得及交代後麵的事情,我現在無法大展拳腳。”陳玉案望著梁坤的眼睛,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畢竟是後來者,在明軍之中,並沒有什麼威望,甚至認識他們的人還不算多,加上他們還不是魏十三己出,要是在這個時候,出麵指手畫腳發號施令,一來可能授人以柄,這樣還不算什麼,最怕的就是手下人不會嚴格執行命令,這樣的後果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星想必也不是魏十三醒來想要看到的。
梁坤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為之苦笑:“你不用如此試探我的,明軍之中,從來都是以才能論英雄的,而不是資質,三個能在軍中有如此聲望,全是靠他帶領我們從進攻上猶城,到安排後麵的發展,再到組編明軍結構,各處作出了極大的貢獻,三哥的想法,遠超一般人,你也應該知道,執行命令行軍打仗的話,我可以,出謀劃策還隻能看你們,隻要你的想法能得到我們的認可,那問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陳玉案拱手作揖輕拜了一禮,也是苦笑道:“梁將軍莫怪,在下畢竟是初來乍到,很多事情肯定也不能自由發揮的,還望你娘能夠理解,我如今確實有些想法,但是一切還需等到找趙繼祖的隊伍回來,了解清楚我們如今的處境之後才能執行,不知道他們天亮之前能不能回來。”
梁坤沉思過後道:“我覺得,我們現在是否應該先撤一步,這個地理位置,對於我們而言,實在是不利,想當初,三哥兒應該也沒有料到,他們會如此著急就發動進攻的。”
陳玉案為難笑道:“問題就在這裡,魏統領尚未醒來之前,我們隻要一動,全軍便會清楚統領現在的的情況,加上我們如今才這麼些人手,眾人都是覺得統領有奇兵之計的,他昏迷的消息一旦傳出,我們必然潰敗。”
說到這裡,梁坤也陷入了沉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今手下無兵力,他縱然再想戰,也不能帶著身邊的千餘人上去找人拚命。
至於馬夫人現在的情況,他並不是很擔心,畢竟跟了夫人這麼長的時間,對於夫人的心計,他並不擔心,加上魏十三已經刻意對他們進行了保護,陳營義軍今趟的來勢,明顯是針對魏十三來的,能否渡過這一劫難,還真的要看幾分天意了。
忽地他繼續抬頭看天,天空中雨水見小了一些,黑壓壓的雲依然湧動,絲毫沒有雨過天晴的景象,似在預示著他們的前程也是一片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