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霾,風起雲湧。
天空之中的厚雲集了又散,散開又聚,反反複複無法定型,偶爾能見幾顆稀疏明星。
官軍大營中,沒有多餘的營帳,就算有也不可能讓這些前來投誠的家夥居住,收押魏十三等人的地方,是臨死搭建的一處山坳,外麵派了一個大隊的人手負責看守。
魏十三是被獨立看守的,趙若楠刻意讓他無法與身邊的人及時交流,避免發生什麼意外,他被押送回到看守之處一路上,都是笑臉相迎。
直到官兵罵他幾聲離開之後,魏十三臉上的笑容才算是斂上,看著那幾個兵卒遠去的身影,嘴巴裡重複念叨著幾句話:“不敢為朝中雄,隻敢當亂世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沒有人敢在他身邊說些刺耳的話了,魏十三因此頗為放在心上,又或許隻是因為這句話是某個人說的。
可在他的觀念之中,所有的曆史都是華夏燦爛曆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若曆史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拐點,後世之中,或許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或許是因為出身的原因,他對於這個朝代是在說不上有太大的歸屬感,至多因同為漢族之人,在麵對金軍的鐵蹄之時,他不會選擇投敵求全,僅此而已,完全說不上什麼愛國之心,自然就不會行英雄之事。
一切都合情合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撿起了一塊石頭,接著周遭火把微弱的光芒,在地上劃出了幾道常常的線條,然後在繪製曲線,表示山地、河流,不過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地上便已經出現了一副當地的地形圖。
上麵還清楚地標識了官軍如今所在的位置,包括勝利會師的陳營義軍兵力集中之地,用三個箭頭代表著他們可能行軍進攻的路線。
也繪製了官軍如今所處的位置,包括他們如今的軍事布置,雙方大小二十餘戰,死傷各異,如今這支官軍,毫不意外,正是疲憊之師。
現在往北是關娟最優的撤軍路線,北上可與劉張兩家的剿匪大軍彙合,所以在敵軍知曉他們想要掃清北邊的通軍道路之時,敏銳地派出了大批的軍隊駐守。
雖然這些人對於這批官軍而言,可能無法正麵力敵,據險而守,等待救援這種簡單的任務,陳營義軍還是能做得到的,他們隻需要等待後方的部隊對官軍實施包圍,便可甕中抓鱉。
往北這條路是萬萬不能走的,往東直衝出去,且不說數千人的兵力,能否攻氣勢洶洶而來的陳營大軍,就算僥幸勝了,恐怕也要死傷慘重,甚至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與這些人交戰,不可效仿閆峰那種橫衝直撞,想要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不外乎一個奇字,隻有行敵方無法理解之事,才可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交手,雙方心中都對敵方有了一定的評判,此時若是揮師東去,恐怕敵人會求之不得呢。
所以要往南,不得不說,餘龍、楊虎等人,在南邊打的那一場伏擊,雖沒能重創敵人,卻是大大的延誤了他們的腳步,他們挺軍修整,加上再與其他軍隊傳訊,起碼花了近一天的功夫。
這樣他們的圍剿,就至今尚存一個缺口,魏十三他們便是從南邊往北進入官軍營地的,加上往南,也可避開對方會師的兩軍鋒芒,保存有生力量,縱是他們南下受阻,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而且,隻要過了這段西臨河道的路段,他們便可輾轉進入福建路,休養生息,或重新招納兵卒,陳營義軍便再難奈何得了他們,反而會陷入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