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1 / 2)

竹屋內。

隗喜倒在床上,手裡握著那支步搖,身上依然穿著來時穿的那條裙子,左半邊身子卻被血浸染了,像是開出了糜豔鮮紅的花。

她呼吸急促,血的味道不好聞,對她來說刺鼻作嘔。她強壓著惡心,一點點將簪子往肉裡紮。

“砰——!”門被一陣勁風衝撞開。

寒冷的夜風裹著濃鬱的血腥氣吹進來,兩股血腥味瞬間鋪滿了整間屋子,隗喜有些忍不住,側過身來趴在床沿乾嘔咳嗽。

被夜霧浸潤而冰冷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拽起來,隗喜被迫仰起臉來,她麵容煞白,拿簪子硬生生紮進肉裡很疼,額角的碎發都被汗水洇濕了,發白的嘴唇微張著喘氣。

她那雙眼睛盈滿了水,卻要掉不掉地掛在眼角,眼底裡沒有生機,看到來人便閉了下眼睛,偏過頭來,聲音輕得發顫:“不是說不記得我麼?那你還來做什麼?”

聞無欺的額角也有冷汗,背後的衣衫被血黏粘著,他冷下來的臉因為瞬間的怒氣晦暗,在看到隗喜此刻的模樣時,漆黑的眼中有過一絲波動。

他什麼話都沒說,目光下移落在紮在她胸口的步搖上,拿開她的手,一下將那支步搖拔了出來。

隗喜身體顫了一下,淚眼在他臉上凝了一瞬,終於閉上眼睛放心地昏厥了過去。

他既然來了,那就說明她自傷他有感覺。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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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背心處暖意融融,有人在給她輸送靈力,潤養心脈。

隗喜對這股靈力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垂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床上,胸口的傷也已經痊愈,她動了動身體,像是要掙紮又沒有力氣掙紮開一樣。

“彆動。”聞無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隗喜聽罷,身體一僵,卻終究沒有掙紮,隻是低下了頭。

她出了會兒神。

聞無欺坐在她身後,低下眸子就能看到她纖細蒼白的脖頸,那根吊著青玉佩也裹纏住他的紅繩就掛在那裡,他漆黑的眼睛盯著,心中無來由地生出煩躁與怒氣。

他還沒收回手,此刻掌心貼在她後背,清晰地感知到隗喜忽然跳動快起來的心跳。

“你要把我關在這裡耗死是嗎?”

她的聲音悲戚哀傷,存了死誌一般,不等他回答又顫著聲音說:“那你現在又來做什麼?聞如玉,我死了不是正好讓你不用受到青玉佩的影響了麼?”

隗喜麵容蒼白,語氣哽咽,半真半假說著話。

她話說一半,卻又被人拽著手臂被迫回過身來,因為慣性和虛弱,她順勢撞進他懷裡。

聞無欺垂頭看著她,明明那樣一張溫潤和煦的臉,此刻不說話時的模樣似乎極平靜,但隗喜卻覺得風雨欲來。他身上那黑色的魂體幾乎將這狹窄的床帳間盈滿,隗喜渾身都被那魂體纏繞,像是浸潤在潮濕陰暗的沼澤裡,她快呼吸不過來,不用偽裝,身體就已經僵硬,臉色也一下失去殘餘的一點血色。

他在生氣,那反噬力一定很厲害。

那如果她自殺,聞無欺會死嗎?還是隻是他的軀殼受影響,他的靈魂可以找尋下一個軀殼寄生?

隗喜雙手抵在他胸口,低著眼睫,似乎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卻是在思考他的下一步。

就這麼安靜了會兒。

聞無欺聽說過有些凡人整日情情愛愛,沒了那些東西就要尋死覓活,這樣一個連活著都是奢侈的病弱凡女,竟然也癡纏於此……竟然這麼慕戀他嗎?

他垂了頭,唇瓣卻觸到了她的發頂。

令人迷炫的香,他冷寂空幽的眼睛有些迷離起來。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緩過神來,方才的怒氣卻少了一大半,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姑娘這麼弱,除了這裡,還能去哪裡?”他垂眸看著她,神情溫吞,“你並不愚笨,應該清楚我不可能讓你置身危險之中。”

她簡直是個麻煩精。

這話令隗喜有些恍惚,聞如玉當初給她玉佩的原因就是這個,讓她即便出門在外也無需擔憂安危。

可如今聞無欺說這話,卻隻是不想因為她而遭受反噬。

隗喜垂下眼睛,有九分真正的難過,還有一分假意,靠著這一分假意,她順勢抱住了聞無欺脖子,把臉貼在他脖頸裡,忍受著那黑色的仿佛粘稠濃霧般的魂體如觸肢般纏裹過來,哽咽著聲音說:“如玉,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置身危險,那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好不好?你這麼厲害,有你保護我,我肯定不會受到傷害的,你彆把我關起來,這裡好黑,陰氣森森,我會害怕,這樣活著,真的不如死了。”

她仿佛隻沉浸在昔日的記憶與情感裡,渴望著他能憐惜她。

隗喜仰著頭,眼睛通紅,眼底的淚清澈地照出聞無欺的樣子。

他的手還攥著她另一隻胳膊,指骨忍不住稍稍用力了一點,她就蹙了眉頭,咬緊了唇,低聲說:“你弄疼我了,如玉。”

她嗬氣如蘭,身體纖柔輕軟,無骨一般倚靠著他。

聞無欺沒有鬆開她,他靜靜看著她,身體至陽滾燙,後背的傷口終於越發繃不住,撕裂開來。

空氣裡血腥味越發濃鬱,隗喜的傷已經好了,她立刻清楚那是聞無欺身上的傷。

他受傷了?

隗喜想到這身體還是聞如玉的,心裡一下又著急起來,顧不上自己的目的,一下從聞無欺懷裡起身,目光擔憂急切地看著他:“你受傷了嗎?傷在哪裡?”

她想起了那些靈雀,已經等不及聞無欺回答,那隻沒有被攥住的手上下摩挲著他的身體,從前胸到手臂再到小腹,恨不得將手伸進他衣服裡檢查。

聞無欺看著她,沒有阻止,呼吸卻急促起來,身體越發繃緊而滾燙。

他幽黑而空蕩蕩的眼底像是淵底的沼澤,粘稠又汙黑。

隗喜視線快速掃過他衣服下擺遮掩的腿,沒有血,她沒有往下去驗查,而是又貼了過去,往他背後摸去。

手剛觸過去,便摸到了一手粘膩。

她縮回來,便看到掌心裡都是血。

隗喜緊張起來,掙紮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想要繞去看看他後背的傷。

聞無欺卻又用了幾分力,翻身將她往竹榻上壓去,他濃黑的發一下散落下來,落在隗喜脖頸裡,他急促滾燙的呼吸也落在她頰側。

隗喜看向他的眼睛,烏黑幽邃卻泛出了赤紅色,帶著濃重的欲、望,除此之外,沒有彆的情緒,他靠過來。

她身體虛弱,因為緊張,呼吸開始紊亂,她心底排斥,下意識便偏開了頭。

聞無欺這是受了重傷,觸發了淫、欲。

她是想引誘他,但心裡還沒做好完全的準備,還不能接受和他發生關係,即便他的身體是聞如玉的。

她現在更想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但也不能被他發現她的排斥。

“咳咳,咳咳~”隗喜蹙緊了眉,一陣咳嗽,咳得臉頰通紅,快要昏厥過去。

聞無欺的身體難以言說的難受,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他聽到那咳嗽聲沒有半點停下的意味,他漆黑而空蕩的眼睛變得迷離,憑借本能,他的手朝她柔軟的身體探去。

他的鼻子裡都是她身上的香氣,帶著點藥味,清淺古怪又誘惑。

隗喜被那掌心的燙意驚到,她咳得真真假假,額上儘是冷汗,粘著發絲,蒼白的臉也染上不正常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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