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笑道:“好了,今日搬過來的這些東西,都要收拾,辛苦你們了,先去忙著吧。”
眾人:“是!”
搬過家的人,其實都知道,搬家是一件很累的事。
但想著她們這一回搬出來,姑娘再也不必在府上受鳥氣,眾人都十分開心,可謂是乾勁十足。
到了黃昏時分,一眾婆子、婢子們,便收拾得差不多了。
玉嬤嬤不忙了之後,猶豫了片刻,到了容枝枝跟前,終是沒忍住道:“姑娘,其實夫人瞧著,還挺後悔的。”
容枝枝看了玉嬤嬤一眼,她心裡清楚,玉嬤嬤並不是真的想給王氏說話,對方想來是知道,自己從前是很期待與王氏母女情深的。
便擔憂著,自己會不會隻為賭這一口氣,便不肯與王氏和好,賭氣反而是苦了自己。
她輕聲道:“嬤嬤,其實王氏的後悔,不過就是後悔自己從前對容姣姣的好,沒有得到好的回報罷了。”
“她便忍不住想著,若是當初她所有的好,都是給我的,她是不是不會落到這樣可笑的下場。”
“她的難受,她對我的挽留,不過是因為她希望得到我的原諒,讓她錯誤的人生,有一個修正的機會。”
“這其中沒有半點是出於對我的母女之情,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叫她自己好過罷了。”
玉嬤嬤聽到這裡,也漸漸沉默下來,老人年紀大了,便總是想著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今
姑娘這樣一說……
容枝枝輕嗤:“再有,嬤嬤我問你,一個從前多看我一眼,都覺得惡心的人。一個多年來,一直將我當作自己的汙點的人。”
“要說她一夕之間,因為另外一個人對她的傷害,便忽然愛我愛得不行,心疼我心疼得不行,你覺得可信嗎?”
“更何況王氏與我做的,還都隻是表麵功夫,不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流幾滴沒有價值的眼淚糊弄我,就是試圖拿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的銀子來打發我。”
“便是那樣簡單的,對容世澤說出真相,為我沉冤昭雪,她都做不到,若說她對我有母女之情,你不覺得可笑嗎?”
玉嬤嬤歎了一口氣:“您說的也是!”
容枝枝:“真相是,王氏對容姣姣再失望,在她心裡容姣姣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對我再內疚,在她心裡我也不過就是一個能叫她好過的工具。”
玉嬤嬤眼底浮現出一絲心疼:“姑娘……”
姑娘如此清醒,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容枝枝笑笑:“嬤嬤不必擔心我,實則在她當初去齊家給我送毒藥的時候,我便已經不在意她了,她如何想,與我無關。”
“便是她眼下真的如同愛容姣姣一樣愛我,我也不會有一絲感動和波瀾,隻會覺得想笑。”
見容枝枝這樣說,玉嬤嬤鬆了一口氣:“姑娘您能自己想開便好,倒是老奴糊塗了,以為化解了怨恨,對您才是好,終究是我想得淺了。“
容枝枝笑笑沒有說話,如果怨恨真的那麼容易化解,便不會變成怨恨了。
她受過那麼多苦,怎麼可能說放下就輕易放下?
玉嬤嬤:“姑娘以後隻管將自己過得順心便罷了,您活得風風光光,那些欺負您的人,便會越發後悔。”
容枝枝實則想說,誰稀罕他們那些不值一提的後悔?
隻是想想,日後自己若能上雲端,而那些欺辱自己的人,匍匐在自己的腳邊,實則也應當是令人舒心的畫麵。
便笑道:“嬤嬤說的是,我們過好自己便是!”
……
翌日一大早。
朝夕便氣呼呼地進來道:“姑娘,叔太爺來了,竟是在咱們府上的大門口,背著荊條負荊請罪,說希望您能原諒他!”
“這會兒不少百姓們,都在外頭瞧熱鬨,您若是不出去,想來是會背上一個不敬長輩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