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傅:“……?”
他也算是明白了,他的“賢婿”過三書六禮的時候,表麵上是沒與自己說什麼,但對方心裡對自己的成見,大抵也不比枝枝對自己成見淺。
小皇帝瞧出了相父對容太傅的不喜。
便是適時地開口道:“好了,太傅,還是快讓開吧,莫要耽誤了吉時。平日也沒見你如何真心在乎義母,這會兒假惺惺地攔著路做什麼?”
容太傅麵皮一抽,被人這樣下臉麵,隻覺得麵上十分掛不住。
邊上已是有同僚小聲嗤笑起來。
可偏偏下自己臉麵的,還是皇帝陛下,他就是心裡有萬分的不滿,也不能發怒。
他回首,試圖對永安帝解釋些什麼:“陛下,臣並非是不在乎這個女兒,隻是當日在大理寺,枝枝咄咄逼人,臣也是沒有辦法罷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冤枉得很。
他若是不在乎這個女兒,當初會支持她和離嗎?
他在乎容世澤,並不意味著,他就不在乎枝枝啊,隻是那會兒事有輕重緩急罷了。
沈硯書冷聲打斷:“嶽父還是不必說了,枝枝非是咄咄逼人之人,想來也不過是因為太委屈了。”
容太傅竟是到了這會兒,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說是因為枝枝這個做女兒的,在父親的麵前如何不妥。
他哪裡有半分為人父母,應當有的歉意?又何曾考慮過枝枝的名聲?
首輔大人偏頭看了一眼喜娘。
喜娘會意,高聲道:“起轎!”
嗩呐聲又開始吹奏起來,奴才們又在邊上熱熱鬨鬨地放起了鞭炮。
容太傅瞧著沈硯書的臉色,也緩過神,反應過來自己被陛下譴責後,一時間情急,竟是沒多做考慮,便說錯了話。
他輕歎了一聲,知曉自己再不上一邊去,今日這怕與沈家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隻得住了口,從旁目送花轎離開。
沈硯書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在前頭。
儀仗吹吹打打的前行,後頭跟著他送到枝枝這裡來的聘禮,還有容老太君從前為枝枝準備的嫁妝。
在大齊,那些為官的體麵人家收到的聘禮,但凡要麵子的,都是會給新娘子帶回夫家,還會添上同等甚至更多的嫁妝,給自家長臉。
而這彩禮與嫁妝,從此都會作為新娘子的嫁妝,是容枝枝一人的個人私產。
是以,那加起來上千抬的嫁妝,看得不少百姓都熱了眼。
又是羨慕,又是有點兒……嫉妒。
這樣多的嫁妝,這娶親的隊伍,說是“十裡紅妝”,都是說少了。
有的婦人實在是沒忍住,感歎了一句:“先前瞧著相爺送來那麼多聘禮,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沒想到竟是真的。”
“我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有這麼多嫁妝的人是我,我這輩子還有什麼煩惱,我又該是多麼活潑開朗的女郎!”
“從前隻覺得,和離是一件丟人的事,在家中有再多的委屈都忍著,今次才知道,若是運氣好,離了那負心薄情的人,說不定才是真正的好日子來了!”
王氏聽著這些話,才算是終於反應過來什麼。
想起自己來了之後,一直在生氣、難堪,竟是忘了將帶來的銀票,給枝枝添妝!
果真也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低聲議論:“容太傅他們好似沒給縣主添妝?”
“是啊,聽說八百抬是相爺的,一百多抬是當初容老太君給縣主備的,當初縣主和離的時候,不是抬著回容家了嗎?”
“天哪,還有這樣做父母的……便是出不起相爺那同等價值的嫁妝,如何也當意思一下,略添一些啊。”
“難怪方才陛下都說,叫容太傅不要假惺惺了……”
慕容耀終於又逮到機會攻擊情敵,大聲嘲笑:“有的人銀子是不出的,嫁妝是不給的,但是嶽父的譜是要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