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不斷在腦海中想起,像是要喚醒什麼一樣。
哥哥……
哥哥,好疼……
誰在喊他?
是誰的聲音?
前些日子睡夢中夢到過的場景,從頭到尾連成一線,一幕一幕,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腦海中播放。
最初,他的記憶中是一片歡聲笑語。
到處都是妹妹明媚的身影,那個小姑娘是真正的小公主,幾乎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外一個孤獨寂寞的小身影。
她被所有人遺忘,被所有人漠視,就連蘇家的傭人都可以隨意欺負她。
她存在的價值,隻是為了成年後的一場手術。
但不知為什麼,曾經看一眼都懶得看的小女孩,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切遭遇,竟然在記憶中無限清晰了起來。
甚至那占滿了他大部分記憶的歡聲笑語,都成了女孩的背景板。
他看見,女孩被傭人推搡,吃著又冷又硬的麵包。
他看見,女孩被孤立在人群之外,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有說有笑的他們。
他看見,女孩被病痛折磨,卻無一人關懷照顧,自己縮在角落裡,獨自療傷。
……
很快,畫麵一轉。
他一直捧在掌心寵愛的妹妹,臉上的笑容不再天真無邪,而變得刻薄自私。
她不顧一切地索取,她把他們的寵愛當成了理所應當!
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竟然親手盜走了他手裡的核心機密。
親手把他推進了監獄!
手銬,毆打,斷指,這些景象回映在腦海時都像噩夢一般。
窗外雨勢急促,仿佛有人在怒吼一般。
蘇程衍躺在床上,雙手死死攥著被子,手背上經脈畢現。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堅毅的側顏流下。
夢裡,依舊是無休止的折磨。
監獄裡的生活沒有光,沒有自由,沒有希望。
蘇家倒台了,沒有人會來看他。
他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被迫接受著命運對自己的裁決。
直到有一天,他被帶領著走出重重鐵門,看到了一張意料之外的、清麗絕塵的臉。
甜甜。
是甜甜。
他想過了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人,就是她。
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其實進監獄不久以後,他就後悔了。
因為事實告訴他,蘇瑤瑤並非他想的那般單純善良,也就是說過去他的很多判斷都有可能是錯的。
他後悔了,後悔對一個白眼狼那麼好,後悔沒能早早看清她的真麵目。
偶爾也回想起自己那個親妹妹,開始反省自己在有些事情上是不是誤解了她。
因此見到真人時,他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他的窘迫沒持續多久,少女清澈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她條理清晰地問自己入獄前被指控的種種,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忘記了眼前坐著的是自己妹妹,乖的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有問必答。
然後她就走了。
看著那道瘦削單薄的背影,他張了張嘴巴,對不起三個字到底是沒來的及說出口。
不久以後,他的命運,迎來了再一次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