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隻有三天。
第一天,我要花光所有的錢,把人生至今以來創造的所有價值取出,若是錢沒有花光,人生便是出現虧損,一想到實打實地虧了錢,似乎比起死亡都要多難受幾分。
我要花錢,吃美味的食物,穿漂亮的衣服,開最酷的豪車,把自己至今為止的所有成就都從銀行裡兌現出來。
我去吃了喜歡的拉麵,特地點了豪華版,還讓老板多加了一份叉燒。
可惜一碗就吃得很飽飽,吃飽之後,喜歡的拉麵也談不上美味。
我路過奶茶店,想要喝點甜的東西,但擔心發胖,轉念一想自己隻剩三天好活,便痛快地買了超大杯奶茶,多糖。
來到服裝店買衣服,衣服很漂亮,我卻猶豫起來,自己都要死了,還需要買衣服給彆人看,獲得彆人的讚歎嗎?於是簡單挑了件新衣服,準備穿著這身衣服度過最後三天。
回家路上走得有點累,豪氣地打車回家。
玩遊戲大力氪金,將曾經的遲疑猶豫全部給補上,氪到一半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忽然感覺乏味,準備隨手把賬號掛出去賣掉,一想到賣掉也沒有意義,送人又覺得心裡過不去,於是什麼也沒做。
晚上睡覺前計算了一下,花掉的錢很少,剩下的錢很多。
當生命變得觸手可及,我發現自己竟如此富裕。
第二天,繼續花錢大計。
單純地試圖享受,已經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消耗掉所有財產,我必須更加努力一些。
留一成給自己奢侈。
留三成給母親,母親養育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那麼便留下人生價值的三分之一。
最後剩下六成無處置放的東西,留給母親?過不去心中的情緒,我記得母親的付出,也不曾忘記母親的傷害,嘗試買一些更加昂貴的奢侈品?隻剩下兩天時間的我,又能享受到什麼呢?捐給慈善機構做好事,心頭依舊感覺頗為奇怪,我何時成為一個好人了?隻剩幾天生命的我,用得著成為一個好人嗎?
不用掉,自己為此付出的時間精力算什麼,總不能白送給銀行吧?用掉,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使用,給母親是選擇寬容,捐獻是選擇做個好人——我要死了,生活倒給我打開行善積德的路,實在荒唐得很。
不知不覺,今天居然已經過去了半天時間,我連忙停下思索,專心出門享受。
第三天,我終於把錢花光了。
昨天急匆匆跑去花錢,努力地花錢,原本最喜歡的拉麵吃著都不小心燙了嘴,彆說感到開心,今天舌頭都還殘留著被炙燙而麻麻的不適。
哪兒是花錢找享受,分明是花錢找罪受。
好在錢終於被我全部用掉了,不需要再去考慮怎麼花,隻需要安心等死。
我一身輕鬆,這份輕鬆卻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變得沉重起來,越來越多的雜念堆積在心頭,堵住自己本應該順暢平和的情緒。
人生真像一條條河流,每條河流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名字,浪花滔滔,潺潺流逝,終歸要抵達浩瀚無垠的大海,而河流一旦彙入大海就再也沒有自己的名字了。
我向東而流,偶有狂風起浪,偶有烈日煎地,眼見著就要入海,卻忍不住翻騰,掀起濤浪,把自己擠壓溢出河道兩岸,不想讓流動的歲月把自己帶到儘頭。
活著無所事事,臨死感到充實。
我不想死,又不得不死,一想到這,心情便憤怒起來。
“TMD!”
……
“我認為這就是櫻島麻衣隻有三天生命的反應。”
白影盯著某處傳來的幽深目光,信誓旦旦地說道:“因為活著的痛苦而消極地向往死亡,又因為死亡的恐懼而積極充實地活著,櫻島麻衣肯定就是這麼做的,沒有人比我更懂櫻島麻衣。”
“生與死的哲學,活著的含義,人的價值議題,錢該怎麼花光……”
梓川楓有些奇怪地問道:“你編的故事裡,櫻島麻衣的錢究竟是怎麼花光的?”
“你隻在意錢究竟花去哪兒了。”白影趾高氣揚地點評一句,“你膚淺!簡而言之,櫻島麻衣死得很不安詳,錢花到哪兒去了並不重要。”
你也可能會死得很不安詳……
雙葉理央與梓川咲太瞥了眼黑著臉,殺意洶湧的櫻島麻衣。
雪之下雪乃問道:“白君為何就確定會是那種場景呢?這完全是白君鐘愛悲劇的創作表現吧。”
“就是就是。”梓川楓點頭附和道。
“你又不是櫻島麻衣,你怎麼知道她不會罵娘?不會憤怒?”
白影摸著下巴說道:“反正我是會罵娘的,有力氣的話還會朝天空比一個中指。”
雪之下雪乃不由一怔,平淡的神色波動了一下,目光有些直愣地盯著白影,依舊沒能從這家夥身上發現什麼暗示……等等!之前梓川君編的故事……
‘櫻島麻衣發現自己理解錯了,人們讚美的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如果將梓川君的故事進行一些擴展理解,然後套到自己身上……
“白君也不是櫻島麻衣,就知道櫻島麻衣是怎麼想的嗎?”
雪之下雪乃狀若挑刺地問道。
<b
r>????白影反問道:“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櫻島麻衣是怎麼想的?”
雪之下雪乃:#!
熟悉的反彈你的反彈變種。
“白,現在該宣布勝利者了吧?”梓川咲太出聲說道,“你好歹押上了自己的一天時間,選出誰的故事最精彩,誰贏了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影雙手插兜,背靠沙發,滿臉寫著無敵道:“嗬,除我之外,難道還能有其他勝利者嗎?你們的故事難道還能比我更加精彩嗎?”
編故事自己還能輸?按照遊戲規則,接下來必然是我得到所有票……票……
指指點點、展現攻擊力、大肆詆毀、紮心、挑釁……
白影深沉道:“我認為民主投票製太過主觀,無法體現出決策上的專業性,談不上正確,應該申請一個局外人來進行裁決。”
“有沒有一種可能,故事本身就是主觀影響極強的造物?”梓川咲太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