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8，你還欠著我一句話。”白影循循善誘道，“我以長官的身份命令你，把那句話說出來，要不然我並不是很認可哦。”
雪之下陽乃轉開話題：“說出來？說了又有什麼用呢。混球啊，真心是解決不了現實問題的，如此稚嫩無力……”
白影：“你憧憬著一個形象——懷持著真心，凜然又強硬地解決問題，不妥協，不放棄，不為外力折服，就像是一個英雄。”
雪之下陽乃：“哈？英雄可沒有好下場，再說那種東西本來就是虛的，算不算還得兩說……”
白影：“詆毀祂，攻擊祂，否定祂，幫助祂，憧憬祂，遠離祂……越是向往著太陽，影子越是被拉得狹長，陰鬱與熱烈同在，時而讚頌祂，時而鄙夷祂——你太過聰明和濫情，格外清楚地感受著矛盾與糾葛，因此痛苦，隻想放棄思考，放棄自己。”
“隻要學會殺死自己，就不會感到痛苦，恰好你很擅長這種事情。”
雪之下陽乃沒話說了，怎麼都敵不過混球的眼睛，陰暗沉鬱的心都被看得通透。
但又不覺得難以接受。
大概是我在渴望被理解？事到如今，我還渴望被理解嗎？
混球啊，真心是解決不了現實問題……你和雪乃醬是最合適的，我隻適合遠遠地看著。
“霍，想要逃跑嗎？”白影雙手插兜，
露出趾高氣揚的神情，“不靠近過來的話，可是無法擊敗我的。”
這很重要嗎？
好吧，無論對你，還是對雪乃醬來說，說真心話確實很重要吧，但對自己而言卻是無所謂的。
因為是無所謂的，所以隨便說一下也行？
我的生活已經能夠望到儘頭，無非是用妥協和欺騙應付自己。
無所謂好與不好，習慣了而已。
雪之下陽乃熟練地先騙自己一下，棒讀道：“是是是，我喜歡你這混球，什麼破事兒都敢說，還敢不怕出事兒的亂戳，真是好棒棒好厲害喲，當初沒把你拉著一起跳河實在是虧死了，讓你這禍害到處活蹦亂跳……”
這樣行了吧？
雪之下陽乃看著白影，臉上掛起笑眯眯的表情，很好，心跳沒有加快，耳朵沒有滾燙，並不覺得渾身有什麼異常——騙人真是件熟能生巧的事情，說不定自己有成為白英花的潛質哦？
唉，雪乃醬真是個笨蛋，既然解決不了笨蛋雪乃醬，那就迂回解決混球……
白影緩緩從兜裡拿出手機，因為待機的緣故，屏幕是黑的。
“？”
雪之下陽乃愣住，有種莫名的既視感，然後不自覺否定那種可能性，但又想到某人往日離譜的行為，可能性便在腦海裡野蠻生長起來：“我說……你的手機該不會在和誰通話吧？”
白影桀桀一笑。
雪之下陽乃開始回憶某人什麼時候揣兜，她眼角狂跳，心臟噗通加快，耳朵上都感覺有一陣滾燙，但在這些反應的另一頭，是宛如墜落深淵的惶恐與不安：“你該不會是一開始就打了電話了吧？！”
【陽乃……我希望有一天你親自告訴我你的決定，在那之前，我會等你的答案。】
雪之下母親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
雪之下陽乃滿臉木然，不知如何應答，隻能看著白影擱那兒進獻讒言：“阿姨！以我觀之，9528定然會在您催婚的時候，讓你指定婚約，啊對對對，心裡表示無所謂，就當償還您的養育之恩……”
【陽乃。】
雪之下母親略微提起的聲音傳出。
“在！”
雪之下陽乃下意識應話，有種以前剛開始被母親嚴厲教導時的恐慌感，表麵要服，心裡不服，恐慌與痛苦兼具，偏偏又無路可逃。
【將願望投射到彆人身上的事情，不要做，你在犯和我一樣的錯。】
雪之下母親聽到這一聲回應，聲音不禁沉悶些許，似是有些忍不住地說道：【我希望你能體會到，無論是你還是雪乃，我確實愛著你們……】
“我隻覺被愛掐住脖子，快要就此死去。”
白影以雪之下陽乃的聲音輕輕說道：“那隻手似乎已經放開，但我還是時常感到窒息——9528如是說。”
雪之下陽乃有些控製不住臉上的殺意。
【……陽乃，我等你和雪乃的結論。】
【還有，喝酒傷身。】
雪之下母親掛斷了電話，並未問詢白影有什麼意見和想法，也沒對兩個女兒喜歡上同一個人的事情表達看法。
她隻是在想，自己似乎還是被陽乃給騙了，或者說……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把陽乃扭曲成一個習慣放棄自我的人。哪怕陳舊的傷痕被解開，曾經的誤解得到梳理，已經形成的事物，卻不會回歸原狀。
偏偏自己已經沒有將陽乃拉回來的資格，哪怕要求對方自由思考，自由決定，也隻是給大女兒打造一副名為自由的新麵具，然後被這幅新麵具蒙騙過去。
“混球！”
雪之下陽乃確認手機上顯示著通信結束，她笑眯眯地看向罪魁禍首，咬牙道：“我們好像曾經有個協議吧？你要是再敢用我的聲音……”
白影伸出雙手，氣沉丹田地一聲低喝：“請！”
“？”
雪之下陽乃反倒是不會了——你這混球想乾啥？對自己心懷不軌？！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突然狂暴作響！
白影一驚：“糟糕！肯定是勇者發現我們在談心，進度已經到了稟報阿姨！9528！快到沙發後麵躲起來，要是被發現可就糟糕了！必然是鮮血の終末的慘烈結局呀！”
“嗬嗬。”
雪之下陽乃想也不想地回了一聲，順帶給個白眼。
白影表情一變，蠱惑道：“你難道不想看勇者驚慌失措又故作逞強的表情嗎？”
“這個好！”
雪之下陽乃暫時將煩心事拋開，順便狠狠給白影記了一筆，然後忍不住頭疼。
一個雪乃醬笨笨的，一個混球又狡猾得很……怎麼感覺最近老是吃癟？前腳被白英花騙，後腳被雪乃醬懟，這下子又被混球給套出一點心裡話，還被母親給聽見！
不應該是我遊刃有餘地調戲他們，順帶著將他們撮合到一起嗎？！
現在好了，不用煩了，母親已經知道狀況了！
家庭會議和審訊即將到來！
萬事皆休！
算了，隻要我和母親說不爭，提前投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不了假裝爭一爭，給雪乃醬一點危機感……唉？雪乃醬會這麼暴躁地按門鈴嗎？
雪之下陽乃如閃電般思考著，腳步剛繞到沙發後麵，便與雪之下雪乃和櫻島麻衣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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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兩人默契地往裡麵挪了挪，讓出對方的容身空間。
櫻島麻衣一副看戲的表情，雪之下雪乃一副沒好氣的表情。
雪之下陽乃不由轉頭，朝著去開門的白影一陣死亡凝視，有種立刻拉上對方去跳河的衝動。
木已成舟，她隻能默默蹲下。
小小的空間裡，藏著大大的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