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攻略進度22%(1 / 2)

那通電話是波本打給琴酒的。

聽到答案的時候, 神無夢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但荒謬的程度卻一點沒少。

——波本對琴酒說蘇格蘭叛逃。

這句話真的每個字都讓神無夢想笑。

那份公安內部泄露的臥底名單雖然被她修改過, 也相安無事地糊弄了過去,但對於真正的臥底蘇格蘭來說,這件事畢竟是一個定時炸彈,已經在組織高層和Boss心裡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繼續留在組織的風險太高。

就算是早已做好了犧牲準備的臥底,也沒有必要承擔本可以避免的風險。

神無夢猜測公安高層在處理完泄露名單的內鬼之後就在考慮讓諸伏景光安全脫身的方案,而今天正是實行的契機。

在咖啡店裡降穀零那些反常的舉動估計也是因為這件事吧, 該說這家夥還有一點毫無意義的良心嗎?

少女的淡金色瞳孔之中盛著若有若無的嘲諷。

這件事被他們利用得真是徹底, 一個人脫身的同時還想著為另一個留下來的人換取組織更多的信任,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計劃啊。

比起擔心蘇格蘭,神無夢覺得自己麵對的問題說不定要更大一些, 隻是既然沒人提起臥底名單的事, 她也不會上趕著解釋。

她看了眼滿臉激憤的伏特加, 朝已經披上風衣的琴酒問道:“我們現在要去追殺蘇格蘭嗎?”

在這樣的深夜,無頭蒼蠅一樣地追殺不可能有所收獲,她也隻是故意這麼問上一句而已。

琴酒顯然也不至於因為組織裡有老鼠的消息而喪失理智,他將帽子戴上, 對兩人說道:“去波本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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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到來是波本早就預料到的事。

畢竟這次和之前臥底名單泄露不同。上次組織掌握著主動權,可以先安排成員擊殺尚不知情的目標, 讓hiro和他手足無措;但這一次是hiro率先脫離組織,想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主動脫身的hiro, 難度要高上許多。

隻要琴酒沒有在短時間內鎖定hiro行蹤的本事, 他就不可能選擇立刻去追殺hiro,而是會來到安全屋找他問明具體情況。

但波本沒想到神無夢也會過來,看樣子她是原本就和琴酒在一起, 才同時行動了。

安全屋內很冷,暖氣是他們到來之後才開的,估計波本也才回來沒有多久就給琴酒打電話了。

神無夢裹著外套在沙發上坐下,抱著抱枕取暖,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讓波本給她燒水喝。

根本沒有一點待客之道啊!

“證據。”

琴酒當然不可能聽信波本的一麵之詞,儘管這段時間以來他對蘇格蘭始終持懷疑態度,但也絕不會直接相信波本的話。

這個問題在計劃之內,說辭也早就準備好了。

“前段時間有位醫藥行業的企業家發表了不利於組織的言論,我和蘇格蘭今晚的任務是封口,但蘇格蘭沒有在約定時間出現,反而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他不想繼續殺人。”

客廳明亮的燈光下,金發黑皮的組織成員有條不紊地敘述著:“任務失敗,我聯係不上他,他也並不在安全屋。”

緊接著,他將那條短信擺出來,和手機並排放在一起的還有兩張寫了塗滿了鉛筆痕跡的便簽。

“這是從蘇格蘭桌上發現的,雖然他已經把寫了字的內容撕去,但用鉛筆可以複原上一頁的字跡。”波本說道,“我已經查過了,上麵是這周去往國外的航班號,目的地不同,有美國、法國、德國……但不論如何,從以上這些線索判斷,我認為蘇格蘭叛逃了。”

神無夢不由得在心裡感慨這些公安的準備充分,簡直是人證物證俱全。但到了這個地步,蘇格蘭要怎樣全身而退呢?

琴酒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叛逃組織的人。

波本始終用的是“叛逃”這個詞,沒有說過任何“臥底”“警方”“公安”相關的內容,包括現在展示出來的線索也僅僅表明蘇格蘭不願意繼續為組織賣命,想要脫身黑暗回到光明之中,至少沒有跟之前的那份臥底名單扯上任何關係。

但儘管如此,蘇格蘭、不,諸伏景光難道真的準備在日本之外的國家長期生活?還是說,他要改頭換麵,連自己的臉和身份都不敢使用地留在東京?

假如是這樣……

神無夢感到有小簇的火苗從心裡往外冒,讓她覺得有些憤怒。

她當初冒著風險將臥底名單改掉絕對不是期待著這樣的結果,就算理智告訴她這是目前公安方麵能夠做到的最優解,她也依舊不認可。

諸伏景光絕對是一位優秀的臥底,警惕、穩重,絕不會在潛伏過程中多用一分感情,這些都是她親身體會親自得出的結論。

其中付出了多少代價就不提了,所以就算公安有意讓他隱姓埋名,遠離東京甚至日本繼續生活,她也絕不認為諸伏景光會選擇接受。

可他多留一天,被找到的風險就多一分,或許會永遠處於琴酒的追殺之中。

假如她被要求去找蘇格蘭的行蹤,神無夢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如果說舊情未了、於心不忍,琴酒那把伯.萊.塔應該會直接對準她的太陽穴吧?

神無夢想她還不至於會為諸伏景光做到這個地步。

她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波本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組織內的一切變數都在公安製定計劃之前就被考慮進來,波本毫不避諱地問道:“調查這幾趟航班的乘客信息,對西拉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神無夢感到意外,點頭道:“當然。”

她覺得波本這家夥扮演起臥底來還真是儘心儘力,連調查蘇格蘭的行蹤這種要求都提得出來。這幅表現落在琴酒和伏特加眼裡,肯定已經相信他和蘇格蘭並無私交了。

反倒是她和蘇格蘭的關係更親近一些。

“我沒有把手提電腦帶在身邊。”神無夢實話實說,反正蘇格蘭這次的叛逃和她毫無關係,她的電腦更不可能查出來任何痕跡,“假如蘇格蘭已經坐上今晚的航班離開,現在調查也慢了一步。或者,你們誰和我回家取電腦?”

說完,她就聽到波本發出一聲輕笑,似問非問道:“重要的武器不帶在身邊,西拉平時也這麼自信?”

那是因為她可以在係統的幫助下遠程操控電腦。

但神無夢當然不可能對波本解釋這些,陰陽怪氣這項技能也是不需要學習的。她自認為熟練掌握了和波本的對話技巧,回擊道:“哪裡比得上波本你呢,跨年的日子還惦記著做任務,舉報蘇格蘭的電話都不願意晚一天。”

畢竟是被打擾了過年的好心情,她隨便說上兩句也不會被琴酒當成是她在替蘇格蘭說話……的吧?

琴酒不在意這兩個人的唇槍舌劍,冷哼一聲:“就算逃到國外,這隻老鼠也會被我抓回來,一片一片徹底撕碎,讓他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讓人聽得後背發寒,神無夢忍不住去看波本的神情。對方卻毫無波瀾,仿佛說的人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一樣,隱約還能流露出幾分讚同之色。

有這種出神入化的演技,降穀零改行去當演員絕對會爆紅的。

她天馬行空地想到。

“西拉酒,你之前和蘇格蘭關係那麼好,都沒有覺得他有哪裡不對嗎?”

伏特加還是提出了這個問題。

神無夢清楚地感覺到琴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看穿。

“我和蘇格蘭是戀愛關係,又不是殺人搭子。”她儘量讓自己的態度輕鬆一些,“情侶談戀愛的約會場所可以是電影院、遊戲廳,但沒有誰會一起出任務殺人的。而且蘇格蘭的狙擊水平那麼高,我怎麼可能知道他不喜歡殺人,想要脫離組織?”

神無夢看到在一邊事不關己的波本,更加來氣,把他一起拖下水:“要我說?波本更了解蘇格蘭才對吧,畢竟他跟蘇格蘭還經常一起行動。”

波本毫不猶豫說出FBI的名字:“上次任務是萊伊和蘇格蘭負責狙擊,現在萊伊也沒回來,說不定他和蘇格蘭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

總之人越多越亂,神無夢說道:“所以說,蘇格蘭如果真的想要藏住自己的心思,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既然波本要裝成對組織一片忠心的樣子,她也不介意幫上一把。

神無夢覺得場麵還能更加混亂一點,又提出新的猜想:“其實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波本一個人提供的,萬一是他偽造的呢?比如他把蘇格蘭殺了,或者限製蘇格蘭的人身自由之類的,所以我們才聯係不上蘇格蘭。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不成立吧?”

大概是這個猜測太離譜,波本重重“嗤”了一聲,直接選擇不理她。反倒是伏特加,似乎真的考慮起可能性。

萊伊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他還帶著黑色的針織帽,烏黑長發披在身後,進門時帶著滿身的寒氣,有未化的雪在肩頭。

應該是波本故意沒有給他電話通知,琴酒也不可能聯係他,所以進門看到客廳坐滿人的時候他微微挑眉,有些驚訝。

“我錯過什麼了?”

琴酒看向他,語氣似審問一般:“去哪了。”

“今天沒有任務,我沒有報備行程的必要。”

萊伊走進來,刻意在神無夢的身邊坐下,說道:“西拉拒絕了和我跨年的邀約,我總不能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喝悶酒啊。”

神無夢覺得自己在他的口中有種負心渣女的感覺,但她的的確確從來沒有玩弄過萊伊的感情。主要是因為她覺得萊伊的段位太高,和他相處都是抱著學習的求知態度,連曖昧一點的互動都不敢和他發生。

尤其是住在一起的兩年裡,她隻把萊伊當成好說話的同事,沒想到這家夥半點不把他們這份寶貴的同事情誼當一回事,成天想方設法地背刺她。

“拒絕你是因為我已經和大哥約好了!晚上我和大哥還有伏特加都在一起,正看著電視呢就被波本一個電話喊來了。”

神無夢不想在這裡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他:“蘇格蘭目前處於失聯狀態,波本說他叛逃了,你有什麼想法?”

萊伊掀起眼皮,濃黑的下眼線更加明顯,朝著另一側的男人說道:“既然是波本的主張,理應由波本證明。”

事情的走向雖然越來越偏,但好在事前準備充分,不至於到脫離掌控的地步。

波本說道:“白天我在市中心的咖啡廳兼職,晚上去約定的集合地點沒有見到蘇格蘭才發現他的異常。下午西拉也在,她可以為我作證,我根本不可能有時間……”

他卡了一下,把話說完:“我沒有殺害蘇格蘭之後偽造證據的時間。”

“西拉酒,你剛才都是胡編亂造嗎?原來你下午和波本見過?”伏特加震驚,然後又覺得不對,“你什麼時候多了喝咖啡的愛好?早知道我就送你咖啡豆了。”

顯而易見,伏特加舍不得送給她的那張偶像親簽海報。

神無夢無奈道:“我把那張海報還給你行了吧,這麼小氣!咖啡店也不是隻能喝咖啡啊,而且如果我下午就去大哥家裡的話,誰給我開門?我當然隻能在外麵待一會打發時間啊。”

在琴酒和伏特加注意不到的地方,她偷偷瞪了波本一眼,不許他把自己和彆人見麵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那隻是黑羽快鬥的假身份,琴酒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但神無夢還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

波本接收到了她的信號。

他同樣不會把無辜的平民牽扯到黑衣組織的事情裡麵,況且今天的操作的確讓他有些說不上來的愧疚,所以他轉移了這個話題,說道:“我已經讓我這邊的線人去調查蘇格蘭的行蹤,隻要他沒有離開東京,就一定能找到他。

“至於航班的乘客信息,西拉負責跟蹤,沒問題吧?”

“我可不記得你能給我分配任務了。”

神無夢才不搭理他。

比起計算機技術,烏丸蓮耶更看重的是她的生物信息和基因數據。追根究底起來,就連琴酒都沒有命令她的權力,隻是她因為攻略的事情才願意偶爾退讓罷了。

但麵對成天針對自己的波本,神無夢可不會客氣。

況且……

少女垂下眼睫,生動的表情從臉上褪去,沉思的神色掩在額前碎發的遮擋之後。

公安究竟還有什麼打算,她不認為這件事會簡單以蘇格蘭的失蹤而告終。

不算窄小的客廳被這群身高腿長的男人占滿,神無夢覺得坐在這中間都承受著不小的壓力,況且他們還都各有心思,時不時就投來目光觀察自己,讓她的精神緊繃,擔心自己暴露出什麼秘密。

見在場幾人都不說話,神無夢隻決定主動打破沉默,做這個散場發起人:“既然今晚沒有其他安排,不然就先到這裡?

“我們都聯係不上蘇格蘭,再留下來也做不了什麼。大過年的,不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硬,過完年再說?”

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說話的時候她的心臟都還在胸腔裡猛烈地撞擊著,隻是儘量維持表麵的平靜。

沒有什麼事是“大過年的”這四個字解決不了的,雖然這是霓虹,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春節,但神無夢決心要將這種精神發揚光大。

她繼續道:“沒有意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我會把這些航班的乘客信息查出來,但我認為蘇格蘭是個足夠謹慎的人,也不會留下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跡。

“或許這東西被留下來就是等著被某個笨蛋發現,準備好了迷惑我們,踩進設置好的圈套。”

被她人身攻擊的波本忍不住攥了攥拳,而罵完他的少女卻麵不改色地拿起那張薄薄的便簽紙,對著燈光看了看。

白色的紙頁上用鉛筆塗滿,因為力道的原因,上一張紙的字跡會被留下來。

神無夢認得出來,這是蘇格蘭的字跡,是他親手寫的。

其實這很正常,畢竟這是公安們的計劃,每個人當然都會極儘所能地配合,不讓任何一環出錯,也不可能發生由波本代筆這種狀況。

她還記得,交往的時候,她曾經稱讚過蘇格蘭的手寫字好看,纏著他教她練了一段時間的字,以至於現在她都能模仿個七七八八。

但這份熟悉有一天會被用到這種地方,應該是當時的他們都沒有想過的吧。

航班號掃一眼就記住了,神無夢收斂住紛雜的思緒,將便簽紙重新放回桌上,起身問道:“所以有人願意送我回家嗎?今晚路邊應該攔不到計程車。”

伏特加肯定是要等琴酒發話的,不可能逾越了大哥的態度主動答應她。而保時捷356A的車主依然穩穩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看不出表情,手裡開合著一枚打火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波本今天唯一的任務就是將自己的地位穩固,獲取組織更多的信任,表現得像是一心要將叛徒蘇格蘭捉回來的組織成員,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所以唯一答應了她的人就是萊伊。

萊伊對蘇格蘭的身份心知肚明,聽到神無夢說的話之後就猜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進門都沒多久,車鑰匙還在身上,朝她說道:“我送你。”

神無夢恍惚想起來上一次她在這間安全屋也是這樣的場麵。

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她最終沒有坐上萊伊的車,而是在這裡住了一夜,卻沒想到今天再來已經物是人非了。

繼續在這個世界待下去,繼續在這個組織裡掙紮,她又會經曆多少相似的情形?

琴酒沒有說話,也就是不打算阻止她離開的意思。

神無夢沒再多待,跟著萊伊出了門,自己開門上了副駕駛。

她動作異常敏捷,避開了萊伊伸過來想要給她扣安全帶的手,全程獨立自主,不接受他的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