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死生之巔回頭就有錢在下修界造一條靈氣石路了,他的徒弟,他最有信心。
三千萬金,唾手可得。
後生入林,不過轉瞬,墨燃送了薛蒙都還沒來得及返回,天空中就砰地炸響了第一朵鮮紅色煙火,南宮柳嘖嘖稱奇,擊節歎道:“真是厲害,我這一盞茶都還沒喝完,竟已有人獵著了第一頭鹿,不知是誰家弟子?如此神勇,令人敬服!”
碧潭莊的李無心坐在南宮柳旁邊,聞言撚須笑道:“在座諸位若有雅興,不如我們來賭上一局?這二十二位青年才俊,究竟鹿死誰手,彩頭五萬,李某出了,給南宮掌門助興?”
眾人附議,於是二十二根寫著名字的木簽就被擺在了長條案幾上,下麵相應放了紅色縑絹,想下注的人紛紛上前寫下籌碼和落款。
薛正雍扭頭跟楚晚寧嘀咕道:“碧潭莊怎麼就給五萬彩頭,這麼少,姓李的老頭難道很窮嗎?”
楚晚寧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薛正雍就嘿嘿笑著問楚晚寧:“那咱們也怡情一下?”
楚晚寧就目光犀銳地望著他,也不吭聲。薛正雍被他望的有些脖子發毛,縮了縮頸,道:“好好好,知道你不喜歡,那就——”
“怡情乾什麼。”玉衡長老解下錢袋,拍在桌上,麵無表情道,“要來就來傷身的。”
“……”
薛正雍瞪了他好一會兒,就跟見鬼似的,然後才問:“賭多少?”
“三十萬。”
“………這麼多?賠了怎麼辦?”
“賠不了。”楚晚寧說,“你不是想要修靈石路嗎?多湊些錢,可以在那幾個瘴癘特彆重的村子多修幾條。”
薛正雍:“真去啊?薛蒙要輸了呢?”
“不會輸,你的兒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
見薛正雍仍惴惴不安,楚晚寧極乾脆地說道:“賠了算我,贏了歸你,去吧。”
縑絹上陸陸續續都已寫滿了名字,原本不怎麼想賭的小門派看著實在心癢,也忍不住花了些小錢上來一碰運氣。
南宮駟瞧著也覺得好玩,起身想要去賭一把,宋秋桐喚住他:“夫君,你怎麼也去?”
“贏些錢兩給你買首飾。”
宋秋桐就不說話了,訥訥地垂了瑩潤臉龐,額前落絲縷烏發,瞧起來格外羞赧憐人。楚晚寧無心往那邊瞥了一眼,見此新婚夫婦的甜蜜狀,又覺得彆扭,很快就把頭轉回來了,因此他沒有瞧見宋秋桐臉上影影綽綽的不安定。
南宮駟笑著拿了筆,在長案前走了一遍,正準備也挑個人選,寫個籌碼,忽聽得身後一聲尖銳利響,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南宮駟反應迅猛如狼,他驀地側身,後掠相避,一道雪白疾光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砰!”地一聲,狠紮到金絲楠木槫成的大殿主柱上。
粉屑四濺,入木三分!
“什麼人!”
“有刺客!!”
“戒備!吹戒嚴哨!”
尖銳的哨聲頃刻響遍七十二座華府,方才還歌台暖響其樂融融的詩樂殿霎時間亂做一團,拔劍四起。
南宮駟目光晦暗,隱隱流淌著狠辣精光,他猛地揩去臉頰上的血絲,大步走到柱子前,抬頭去看。
那隻是一根普通的羽箭,居然就這樣刺入了堅硬的楠木深處,羽箭上帶著一個小竹筒,南宮駟沉著臉把竹筒取下,犬牙凶狠,咬開封蠟,裡麵掉出一封信來。
南宮駟展開信箋,板著麵孔看了第一段,忽的麵色大變,手指驀地捏緊,不敢置信地又再看了一遍,這一遍看下來,他整個人都在細細地發著抖,指尖甚至戳破了信紙。
“駟兒,怎麼了?”
南宮駟抬頭,鼻翼皺縮,麵目猙獰,近乎豹變。
“簡直造謠!”
說著就要去毀去書信。
南宮柳卻比他快了一步,一抬手,以靈力困住兒子,低沉道:“怎麼回事?把信給我。”
“父親不必看,不過一紙荒唐言語而已!”
南宮柳卻不聽,揮手讓左右從動彈不得的南宮駟手中取下信函。他接過書信,低頭掃了一遍,極快速地看了宋秋桐一眼,臉上顏色也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還不等眾人反應,他就把那信函提到火上,瞬間燒成了灰黑,而後乾笑道:“吾兒說的不錯,還真是滿紙荒唐,不知是何人所為,竟開如此低劣的玩笑,這當真是………”
“當真是什麼呀?”
簷角上,忽然傳來一個低啞的嗓音。
眾人皆是色變,葉忘昔刷的拔劍,橫於南宮駟之前,楚晚寧也站了起來,盯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
要知道儒風門承辦如此盛會,負責戒嚴的弟子都是本派高階弟子,這個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來到了詩樂殿頂上,且在他出聲時還無人覺察,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不可輕敵。
“南宮掌門,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讓你兒子平白無故娶了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你非但不聽,反倒說我滿紙荒唐,真是令我開眼。”
話音未收,一個黑影閃過,待旁人瞧清時,他竟已負手立在大殿中央,立在了烏泱泱的人群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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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快逃啊!”
離得近的人們瞬時大驚失色,潮水一般忽地落了下去,頃刻在他周圍散出個無人的圈子來,師兄護著師弟師妹,掌門護著弟子,壯年的護著年幼的。
那黑衣人戴著一張猙獰的青銅麵具,披著墨黑色鬥篷,淡淡道:“逃什麼?我若要傷人,這殿裡早該流血漂杵了。都好好立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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