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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林中逐鹿的二十多個青年之一,?薛蒙體內也被埋下了一顆珍瓏棋子,他正不停地繞著湖麵行走,眼神空洞無光,?當天空中落下鬼魅,?他就和其他人一擁而上,?驍勇無畏,猶如不怕痛不怕死的傀儡,?將那些鬼怪斬於刀劍之下,?不讓它們破壞陣法,但那些往外圍逃出去,?竄到夜色中的鬼怪,?他們則袖手不管。

這些棋子的目的很明顯,?他們在守護這個五行陣。

楚晚寧見徒弟受製,隱忍片刻,竟是無法忍受,眼見著就要起身掠出,?墨燃猛地製住他。

楚晚寧咬牙,?低聲道:“鬆手。”

“你彆出去,?再等等——”

“怎麼等?那是薛蒙!”

楚晚寧的力道太大了,?墨燃單手拽不住,隻得狠狠將他箍住,整個壓摟到懷裡,?一手捂住楚晚寧的嘴,任他在自己懷中百般掙紮也是死不放手,墨燃在他耳邊低聲,?熾熱的呼吸噴拂在他耳背。

“這個時候出去太冒進了,你不要這麼意氣用事,?聽我一回。嗯?”

回應他的是反手一肘,墨燃吃痛,楚晚寧掰開他捂著自己的手,喘了口氣,鳳目中滿是惱怒,嗓音低沉:“珍瓏棋局操控之下,靈力損耗迅速,這裡都是厲鬼,若有閃失,他會沒命的!”

“不會的。”

“……”

墨燃捉住他的手,眼神沉熾而堅定:“我了解珍瓏棋局,你信我。”

楚晚寧見他如此嚴厲肅然的神色,不禁微怔,呼吸卻慢慢緩下來。這時候遠處傳來一聲怪異嘯叫,他們倏忽回頭,見一隻惡鬼破空而出,朝著薛蒙猛地撲下——

“刷!”

龍城彎刀映月霜寒,薛蒙身輕如燕,刀刃頃刻將鬼怪貫穿!

“中了珍瓏棋子的活人,靈力漸漸耗損,最後不如從前。但他受控的時間短,暫時不會有事。”

楚晚寧轉頭看著他,眉心軋著一痕:“你為何如此清楚?”

“……遊曆所見。”

惡鬼倒下,很快破碎成灰,薛蒙將龍城彎刀拎在手裡,刀刃上不斷有黑色的血珠流下來,在雪地上拖出詭譎歪扭的痕跡。@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月光照到他的臉,神情冰冷,瞳仁無光。

墨燃的心都揪緊了。

薛蒙上輩子都沒遭過當棋子的罪,究竟是誰……?!

忽然遠處傳來動靜。

墨燃回神,低聲道:“好像有人來了。”

林木中果然行來兩個人,沿著結冰的湖麵,走到陣眼。那陣眼處竄著碧綠光輝,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柄神武,但因為角度原因,墨燃並沒有看清那把神武究竟是什麼。

那人一掌擊開冰層,將那神武投入陣眼,刹那間陣眼中心光芒大盛,烏雲移散,月亮從濃雲之後露了出來,清冷光輝照得冰麵一片虛晃,也徹底照亮了守著陣眼的那兩個人的身形。

一個華服鑲金絲,雍容璀璨,但他外頭披著件厚實大麾,戴著鬥笠,看不清臉。另一個則大冷天地赤著腳,也不嫌凍的厲害。

這人抬起頭來,看著無間天裂。

墨燃倏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

——徐霜林?!

錯愕至極,震驚至極。徐霜林……霜林長老?

他可是葉忘昔的義父啊,是前世以血肉之軀擋在葉忘昔身前,死於亂刀之下的那個善人,怎麼會是他?!

楚晚寧並不知道墨燃的驚愕,他輕拍了墨燃肩膀一下,低聲道:“上。”

“他為何還沒有出現?”徐霜林身邊那個戴著鬥笠的人說話了,墨燃一聽,竟是南宮柳的聲音。

南宮柳語氣裡有著明顯的焦躁與悒鬱,他忍不住咒罵:“真該死,你是不是弄錯了?”

徐霜林道:“再等等看。”

“快一些!把這天裂再撕得大一些,我不知道那些賓客什麼時候會派人跟過來,再遲就來不及了!”

“我知你心急,但天裂能不能撕得更大,你難道不清楚嗎?上次在彩蝶鎮就是因為操之過急,讓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引得十大門派紛至遝來。你要沉不住氣,就還是會功虧一簣。”

“……唉!”

徐霜林閉了閉眼,說道:“掌門,你好不容易才尋到了這不同屬性的五把神武,可以吸納累積修士們的靈氣,那麼多年你都忍過來了,哪裡還差這短短一晚。”

“你說的不錯。”南宮柳深吸了口氣,頷首道,“五年我都等過來了……不,豈止是五年,從我當上儒風門掌門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他摩挲著衣袖裡的那枚扳指,眼裡閃動著幽暗夜火。

南宮柳喃喃:“我一直在等……”

“彆等了。”

驟然間一道淩厲森嚴的男音在空寂的湖麵響起,猶如雷電破雲,驚得湖上二人抬頭相望。

明月當空,萬壑鬆濤,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立在樹梢上,他眯著狹長的鳳眼,月白祗服滾滾翻湧,深色衣冠襯得他一張臉龐猶如冰中凝玉,俊美中滲著刻骨寒意。

“南宮柳,到此為止了。”

南宮柳一驚,隨即咬牙切齒道:“楚晚寧……!”

天問劈裡啪啦爆著金光,映得楚晚寧的眸子陰沉不定,整個人顯得愈發危險。

“好一個晚夜玉衡,北鬥仙尊,彩蝶鎮一劫怎麼就沒讓你死透,如今又

來壞我大事,孽畜!”

楚晚寧一怔,壓低眉峰,厲聲道:“原來五年前那一場災劫,竟是你所為?”

南宮柳見事情敗露,亦是無意掩藏,冷笑道:“是又如何?”

楚晚寧將天問抬起,手指掠過柳藤,那藤鞭在他指尖一寸一寸擦亮,光芒亮的幾近白金。他眸如鷹隼:“……當初,你金城池求劍,池中精魅要你妻子的靈核用來交換,你便命人生生把她心臟剖開,擲入湖中。我那時惡心到骨子裡,恨到要殺你,你卻與我說,南宮駟年紀尚幼,不能沒有父親……你說你是一時鬼迷心竅,悔恨不已……你還說,從今往後當肅正儒風門,不再為惡,你……”

柳藤擦至最後一梢,金光暴起。

楚晚寧銀牙咬碎:“南宮柳,你怙惡不悛,何其狠毒!”

“怪我?”南宮柳忽然低沉地笑了,“楚宗師怎麼不怪自己當初青澀稚嫩,那時候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吧?真是十分天真爛漫,被我三言兩語,幾滴眼淚,再拿駟兒做個幌子,就手下留情放過了我。嗬,宗師你怎麼不想想,我有今日,與你的網開一麵也脫不了乾係?”

話音未收,罡風已至。

天問斬破暗夜,朝著南宮柳所站的地方直劈而去,刹那間龍光漫舞,焰破穹蒼,將整個冰封的泠水湖一劈兩半,寒冰儘碎!

而南宮柳則暴喝一聲:“都起!”

原本繞著泠水湖行走待命的傀儡群便驀得有了眼神光,紛紛回頭,朝著楚晚寧的方向湧來,薛蒙戰力最盛,竟是一馬當先。

鐺!

龍城與天問猛地碰撞,楚晚寧怕傷薛蒙,及時撤勢,後掠數尺,神情狠戾:“南宮柳,你拿他人做嫁衣,算什麼本事?!”

“哈,讓你無處下手,殺我不得,這便是我的本事。”南宮柳大笑道,“你打啊,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隻是中了我的珍瓏黑子而已,楚晚寧,這位小薛公子是你徒弟吧?你下得去手嗎?你束手無策,你坐以待斃,你和十多年前在金成池邊一樣,你無能為力,你隻能放我走,你——”

他忽然你不下去了,臉上的笑容像是驟然澆落一盆涼水,灰黑炭火在冒著殘煙。

——楚晚寧的眼神太冷靜了。

他緊緊盯著楚晚寧,那人臉上的鎮定令他陡然不安,不寒而栗,南宮柳的嘴唇翕動,竟似有些心虛:“你想做什麼……”

楚晚寧不與南宮柳廢話,他眸中一片森寒,抬手將天問揮去,厲聲喝道:“天問,萬人棺!”

數十道金色的藤蔓拔地而起,將那一個個中了珍瓏棋子的傀儡困鎖其中,一根粗重遒勁的巨藤猶如蒼龍升空自冰湖中破浪騰出,冰晶四濺,楚晚寧飛身坐於古藤之上,吳帶當風,衣袂飄飛,他抬起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一字一頓。

“九歌,召來。”

絲縷金光自他掌心湧出,在他膝頭聚合成一把通體烏黑的古琴,那古琴的琴尾翻卷著,猶如一株尚帶生機的樹木,尾梢枝繁葉茂,海棠花開,根根琴弦呈剔透的冰白色,絲弦上不斷逸散寒氣。

神武九歌。

天問最慣用絕招是“風”,是殺招,而九歌的最慣用絕招則是“頌”,是清心療愈之招。楚晚寧隻是輕輕彈撥了幾下琴弦,奏響了“頌”的小段,那些被中了珍瓏棋局的人就露出了迷茫不清的神色,他們原本還在天問藤蔓的纏繞下掙紮,但此時卻左顧右盼著,似乎有些被弄糊塗了。

南宮柳盛怒,口中咒訣默念,額頭青筋暴突,與楚晚寧相抗衡,眼見著支撐不住,怒而回首:“霜林,去打斷他的琴聲!”

“……我?唉,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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