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最厲害啦(1 / 2)

聽到有人喚他,?葉忘昔回過頭來。她神情雖然憔悴,但精神氣卻並沒有墨燃想象中那麼差。

見了墨燃,葉忘昔垂眸,?與他一禮,?依舊是男子禮數——她改不掉這個習慣,?說道:“墨公子。”

墨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南宮駟。

他不由地問:“你們……這是從哪裡過來的,?怎麼這一身都是血……”

葉忘昔道:“我們從臨沂出發,?途中遭遇厲鬼邪祟,難免衣冠不整,?抱歉。”

墨燃正欲再問,?薛正雍道:“燃兒來了?也好,?都進來說吧。”

楚晚寧自進了屋子,就不再去看墨燃,而是徑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整頓衣冠,?望向南宮駟。

他與南宮駟雖無師徒之名,?卻也有啟蒙之恩,?他看了南宮駟片刻,?心中難免酸楚,但出口卻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你們都還好嗎?”

自儒風門亡派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見到他們,?會問他們過得好不好。

南宮駟的眼眶刹那就有些紅了,他猛地把頭低落,掌捏成拳,?閉目忍了好久,才克製住想要在楚晚寧麵前落淚的衝動,?沙啞道:“沒、沒事,都還過得去。”

楚晚寧卻輕輕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簾,沒有再多言。

他並沒有信南宮駟的話,臨沂路遠,兩個年輕人這樣摸爬滾打過來,怎可能不受苦。

薛正雍很心疼,幫著解釋道:“玉衡,你方才沒有來,是這樣的,南宮公子和葉姑娘發現了一些線索,特意趕來告訴我們。”

“聽說了,與徐霜林有關?”

“嗯。”

楚晚寧道:“坐下講罷。”

墨燃便去搬了椅子過來,但南宮駟和葉忘昔覺得自己身上又臟又臭,並不願意落座。楚晚寧也不勉強他們,頓了一會兒,問:“那天臨沂一彆,你們後來去了哪裡?”

南宮駟道:“我和葉忘昔因劫火,迫至一河之隔的薇山暫避。”頓了頓,繼續道,“薇山地勢荒僻,不便傳訊,葉忘昔又受了傷,所以大火熄滅後,我們休養了一陣子,然後才回到了……回到了儒風門。”

如今聽南宮駟提及這個自己初入紅塵投身的門派,已是物是人非。楚晚寧也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半晌,歎道:“那裡應當是寸草不生了。”

“宗師說的不錯,寸草不生是真的,但是廢墟之中卻爬出了一些東西。”

楚晚寧抬眸問:“什麼?”

“這些蟲子。”

南宮駟打開自己麵前有一隻血跡斑斑的口袋,敞開一半,虛掩一半,裡頭裝滿了嗡嗡亂竄的小蟲,綠殼有黑斑,三大兩小一共五個斑點,蟲尾散著淡淡血腥氣。這些蟲子大多數都還安分地擁在袋子裡,似乎怕光,但有少數已經飛了出來,停在丹心殿的牆壁上,廊柱上,爬過的地方洇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墨燃識得這種蟲子,噬魂蟲。

這種蟲子隻生活在臨沂儒風門附近的血池裡,是一種活不活,死不死的蟲子,靠吃人肉和靈魂為生。

幾乎所有的長老都覺得這種蟲子極其惡心,祿存甚至直接拿帕巾捂住了口鼻,他受不了這種臭味。

“我們在廢墟之中發現了這些噬魂蟲。”南宮駟道,“我原以為是附近血池裡的蟲子被吸引了,所以飛了一些到這裡來,但後來發覺不是。”

“怎麼說?”

“蟲子太多了。我和葉忘昔走過儒風門七十二城,磚縫裡,泥垢裡,骨灰裡,密密麻麻都是這種噬魂蟲。我們覺得不對勁,仔細查看之後,發現不但有成蟲,還有幼蟲。……宗師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楚晚寧不了解蠱蟲,初時還有些怔忡,但隨即細想,便就想通了。

血池在薇山旁邊,與臨沂隔了一條大河,噬魂蟲翅膀之力薄弱,成蟲聞到死人的氣息撲騰過去幾隻,這勉強能說得通,但是幼蟲呢?

幼蟲怎麼可能自己長著腿淌過河流,越過山川,怎麼可能自己來到儒風門的焦土之上。

楚晚寧蹙眉道:“有人提前放置於此?”

“嗯,我是這麼覺得的。”

貪狼長老在一旁聽了,恍然大悟:“這種噬魂蟲能儲存靈力,災劫過後,怨靈遍地,臨沂修士眾多,蟲子吃了修士的魂靈,就成了一隻一隻儲藏了不同屬性靈力的種子。有了這成千上萬的種子,哪怕不需要用自己的法術,也可以驅動大多數的陣法。”

那麼放蟲子的人會是誰?有誰能事先預料到臨沂這場劫難?有誰需要外界靈力?

沒有人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隻有始作俑者,徐霜林,或者該稱他原名,南宮絮。

薛正雍道:“所以上下修界這段時日,一直靠著法術痕跡來尋找徐霜林,結果他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蟲子的?”

南宮駟道:“嗯,確實如此。”

薛正雍沉吟道:“唔……探測法術,從來都隻能探測人的,確實探測不了獸類妖類的痕跡。如果徐霜林用了這個辦法,的確能掩藏蹤跡很長時間。”

他又問貪狼:“能靠追蹤蟲子,找到徐霜林的下落嗎?”

貪狼道:“不可能,噬魂蟲下通幽冥,吃飽了魂靈碎片後,它們就

全部往地下走,根本查不出去向。”

聽到此處,薛正雍忽的想起了什麼,說道:“既然往幽冥走,為何不去問一問懷罪大師?他應該能知鬼界事。”

楚晚寧卻立即道:“不必去問他。”

“為什麼?”

“找他也無用。”楚晚寧道,“他不願插手紅塵,什麼事都不會說的。”

楚晚寧曾是懷罪的親傳弟子,此時此刻他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眾人雖然迷惑不解,但總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大殿內瞬息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薛正雍喃喃道:“那該如何是好?既然徐霜林能利用蠱蟲的靈力躲避搜捕,我們再怎麼查都是無用的,難道就由著他去?”

楚晚寧提議道:“換個搜捕思路,行不行?”

“怎麼說?”@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尊主,徐霜林走的時候,帶走了三樣東西,你可還記得是哪三樣?”

薛正雍一一掰數道:“羅楓華的靈核、南宮……”他看了南宮駟一眼,心中暗歎,放輕了聲音,“南宮掌門、還有一把神武。”

楚晚寧道:“好,一個人做事總會有他的目的,他在急著逃離時,仍然堅持要帶走這三樣東西,絕不會是閒著無聊。那麼依尊主之見,徐霜林此人,帶走他哥哥做什麼?”

“嗯……報仇?”

“那他拿走神武,又是為了做什麼?”

薛正雍想了想:“靠五種純澈靈力,撕開鬼界裂縫。”

“撕開鬼界裂縫是為了得到羅楓華的靈核。”楚晚寧道,“他沒有必要撕開第二次。”

“那是為了什麼?”

楚晚寧說:“我覺得有一種可能,他是為了重生術。”

薛正雍愣了一下:“但重生術……不需要五種至純靈力也能施展,懷罪大師不就曾經施展過嗎?”

楚晚寧搖了搖頭:“懷罪曾說,世上重生之法並非完全相同,所以尊主不必以他施展的作為參考。”

貪狼聽到這裡,冷笑一聲:“玉衡長老空口無憑,如何就敢妄自揣測,徐霜林做這些是為了修煉重生禁術?”

楚晚寧道:“憑他帶走的最後一樣東西,羅楓華的靈核。”

大殿之中,楚晚寧的聲音平穩低沉,有條不紊。

“多年前,我曾在彩蝶鎮審過一個枉死的姑娘,那姑娘年幼時曾遇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瘋子,塞給她橘子吃,還說她的眼睛長得很像自己一位故人,那個瘋子最後還說了一句話——臨沂有男兒,二十心已死。”

二十歲,那是南宮絮被栽贓,被眾人抨擊永世不得翻身的年紀。

那一年靈山大會,他意氣風發,心高氣傲,覺得隻要憑借自己一身才華,畢生努力,就能擁有公平公正,擁有所有自己應當得到的東西。

可是他傾儘努力,得到的卻隻有一世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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