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堝皧鍓嶅線鍑板北(1 / 2)

齋戒十日之後,?南宮駟與葉忘昔可以啟程前往蛟山了。瑙白金受了傷,元氣大損,所以暫時不能再馱著主人遠行,?這隻碩大的妖狼就把自己幻化成幼崽模樣,?巴掌大的一隻,?揣在南宮駟的箭囊裡,探了個毛絨絨的腦袋出來。

墨燃將二人送到山門口,?摸了摸身邊駿馬的鬃毛,?笑道:“蛟山路遠,禦劍又耗體力,?這兩匹馬送你們。它倆是吃靈草長大的,?日行千裡,?雖然沒有瑙白金厲害,但也還算過得去。”

南宮駟謝過墨燃,和葉忘昔各自上了馬,低頭抱拳道:“多謝墨兄,?墨兄不必再送,?後會有期。”

“嗯,?一路小心。”

他立在山門口,?看著南宮駟與葉忘昔身影漸遠,正準備離去,卻忽然聽到左側樹林裡傳來咯吱一聲脆響,?似是一段枯枝折斷了,落在地上。

“喵嗚……”

墨燃微微眯起眼睛,沉吟道:“貓?”

另一邊,?葉忘昔與南宮駟並轡而行,下了山門。死生之巔到無常鎮還有一段荒僻的小路要走,?陽光自斑駁茂盛的枝葉間灑落,馬蹄一踏,把那些支離破碎的光芒更踩成點點塵煙。

南宮駟側目望著葉忘昔,正想說些什麼,原本已經鑽回箭囊裡的瑙白金卻噗簇冒出個腦袋,露出倆隻雪白帶金的前爪,“嗷——嗷——”地嗥叫了兩聲。南宮駟一驚,猛地勒住馬轡,說道:“小心!”

話音方落,暴雨般的釘針已從四麵八方撲襲而來,駿馬長嘶,南宮駟與葉忘昔幾乎是同時掣出佩劍,兩人幼年曾一同修習,極是默契,隻見得他們一左一右長掠而起,南宮駟劍舞左邊,葉忘昔劍舞右側,叮叮當當碎響之後,淬著劇毒的梨花針紛紛跌落,緊接著葉忘昔抬手一揮,擲出符紙,結界騰空而出,將他二人籠在其中。

南宮駟厲聲道:“什麼人?!”

陽光黯淡,卻不是被雲翳所遮蔽,而是一個人立在了一根纖細的枝條上,他寬袍大袖,須發飛揚,逆光而立,神情仇恨地往下睥睨——

江東堂前掌門的表兄,黃嘯月。

他憑立枝頭,道骨仙風,並不出聲,隻冷冰冰地盯著葉忘昔的臉,緊接著,密林裡傳出沙沙窸窣之聲,百餘名江東堂弟子從林中走了出來,各個頭上都勒著鮮紅色額環,全是江東堂的精英弟子。

黃嘯月撚須道:“二位,死生之巔待得舒服麼?在裡頭躲了十天十夜才出來,當真是讓老夫久等。”

南宮駟大怒:“黃嘯月,怎麼又是你?!”

“是我怎麼了?”黃嘯月冷然,“江東堂與儒風門的冤仇,你心知肚明。”

南宮駟咬牙道:“從臨沂到蜀中,打退你門下四次進攻,還追?什麼冤仇,你們有完沒完了?徐霜林透的底,你弟媳殺的你弟弟,三番兩次地來和我們計較,你臉麵何在!”

“臉麵?老夫看小公子才是真的不要臉麵。”黃嘯月陰沉道,“分明是你儒風門害得我江東堂元氣大傷,分崩離析,你難道敢矢口否認嗎?”

葉忘昔道:“閣下即便要與儒風門尋仇,也當光明正大按公論處,眼下行暗殺之道,又是什麼行徑。”

“閉嘴。男人說話,輪不到你一個丫頭片子開口。”黃嘯月拂袖,“彆以為你那畜生老子把你當男兒養,你就真是個男兒了。黃毛丫頭永遠是黃毛丫頭,婦人合該在廚房裡煮菜做飯,你一個女的,有什麼資格出來,在老夫麵前耀武揚威?”

南宮駟怒道:“黃嘯月,你講點道理!”

“好得很,那老夫就與你們來講講道理,算算總賬。”黃嘯月言罷,點了點南宮駟,森然道:“你爹枉顧廉恥,私通有夫之婦,唆使那毒婦鴆殺我親生弟弟,奪權篡位。至於你旁邊那位——”

他又狠狠點了點葉忘昔:“她是畜生之女,她義父將我江東堂私事布之於天下,損我江東堂浩浩清譽。老夫今日親率本門翹楚來堵截爾等宵小,就是為了還江東堂,還天下一個公道!”

他揮手而落,那百名虎視眈眈的弟子便即刻一擁而上,群起而攻之,豈料才剛剛從林中竄出,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道爆裂火焰,猛地抽開罡風,將那些弟子一擊甩出尺丈外。

南宮駟驚道:“墨兄?”

來人正是墨燃,他手持柳藤,立在與黃嘯月相對的一株樹頂,冷冷逼視著對方。

黃嘯月沒有想到墨燃竟會出現,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半晌才嘴皮子一碰,緩緩道,“墨宗師怎麼有興致來山下看這熱鬨了?”

“那應當問問宗師的門徒,怎麼好好的人不做,偏要躲在林子裡學貓叫。”

黃嘯月的麵目拉得很陰沉,麵皮幾乎就要和他的姓一模一樣了,他怫然道:“宗師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應當由我來問黃前輩。”墨燃道,“在我死生之巔地界,襲我死生之巔客人,黃前輩是嫌我山門太過清淨整潔,想要灑些鮮血在地上麼?”

“既然出了山門,便輪不著貴派來管。我為亡弟報仇,更不需墨宗師置喙!”

墨燃道:“黃前輩說的不錯,個人恩怨,出了山門,確實不歸死生之巔管。”

黃嘯月冷哼一聲:“那宗師還不讓開?”

墨燃沒有讓,見鬼血光更甚,上頭的柳葉幾乎紅成了一串串血珠,他說:“但我若自己要管呢?”

“你——!”

黃嘯月不會不清楚墨燃實力,但血仇不報亦不甘心,他隻好怒而威脅道:“墨宗師,你這是要與我江東堂為敵嗎?”

“並無此意,我隻是想讓我派貴客安然離開蜀中,至於是江東堂攔我,還是江西堂攔我,都一樣。”

黃嘯月眯起了眼睛,褐眸子裡的仇恨幾乎能化成有形之火,將墨燃連同他立足的那株翠柏焚為灰燼。

“你執意要包庇這兩個儒風門的餘孽?”

“餘孽怎麼說?”墨燃冷冷問,“我請教前輩,江東堂憾事,葉姑娘與南宮公子參與了多少。”

“……”

“是謀劃了江東堂的內變?還是抖出了江東堂的醜聞?”墨燃望著黃嘯月,“是殺了前掌門,還是存心參與謀害了令弟?”

“但那又怎樣!”黃嘯月怒道,“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好一個天經地義。”墨燃淡淡道,“行了,我看也不必和黃前輩說理了,兵器說話,過招吧。”

黃嘯月氣極,怒喝道:“墨微雨!你好不講理!!”

“有意思了,不講理的是誰?”這時候,山徑前又傳來一個嗓音,語調桀驁。薛蒙持著龍城自林間緩緩走出,刀柄森寒冷銳,陽光一照,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在我家門前呼呼喝喝,大開殺戒,江東堂是當死生之巔亡了?找死麼?”

若說前番隻是墨燃一個人,黃嘯月雖打不過他,但憑著人多,或許能脫得墨燃無暇顧及,乘機手刃仇敵,但此刻鳳凰兒薛蒙踱步而出,他是拔得靈山大會頭籌的天之驕子,手上那柄龍城之凶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兄弟二人此刻都在山門前出現,要保南宮駟與葉忘昔一命,黃嘯月哪怕再是拚命,也絕不可能找到機會鑽空子。

墨燃見薛蒙來了,臉色反倒凝重起來,他對薛蒙說:“回去。”

“我來幫你——”

“此事與死生之巔無關,是我私心相幫,你彆插手。”墨燃蹙起眉頭,心想這弟弟是不是傻?江東堂雖然實力不複,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上修九大派中的一派,且江東堂老堂主的侄女與火凰閣的大師兄是道侶,結了親的。薛蒙若是出來相助,那就是明擺著以死生之巔的名義,一下子與兩大上修門派撕破臉麵。

絕不能這麼做的。

墨燃道:“快回去。”

但薛蒙心思單純,根本不懂其中微妙的區彆,反倒氣惱墨燃居然不要他幫忙,僵持不下間,忽見得遠處塵土飛揚,一騎雪白快馬轉瞬即至,馬背上的人白衣若雪,容貌極美,背著一把琵琶,卻是昆侖踏雪宮的仙姑。

“急報!急報——!”那仙姑蹙著娥眉,快馬加鞭,朗聲喊道。

豈料塵土飛揚,拐過一彎,卻看到山下如此劍拔弩張的場景,她猛地勒了韁繩,一時間愣住了,跨坐在馬背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急——呃……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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