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該怎麼羞辱你?(2 / 2)

這是他上輩子,親手創造出的陣法!

若說以前還是猜測,那麼這個陣法的重現,等於當頭給了他一棒,它的現世無疑應正了兩件事:

第一,除了他自己,世上必然還有另外的人重生了。

第二,那個重生者,必然熟識前世踏仙帝君的路數。

墨燃的手微微顫抖著,黑色的血汙不停地從指縫中滴落,那枚黑色的棋子和赤紅的小蟲在他掌心裡緊握著。

他躲避著飛襲而來的藤蔓,腦中卻已一片混亂。

混沌與驚悚中,他猛地回憶起了上輩子的那些破碎往事——

當初,他隻有十九歲。

那時,鬼界天裂剛剛填補,師昧新喪,而他則背著所有人,偷偷修練珍瓏棋局之術已近半載,一直都沒有成效,反複失敗。

直到那一天。

十九歲的墨微雨盤腿而坐,緩緩睜開眼睛。

攤開手,蒼白的掌心裡臥著兩枚漆黑的棋子——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淬煉出的珍瓏棋。

在此之前,他嘗試過成千上萬種方法,卻都以失敗告終。他搞不懂禁術殘卷上寫著晦澀難懂的句子,但他不能去問楚晚寧。事實上,那段時間他已經不怎麼願意和楚晚寧說話了,師昧之死成了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填平的鴻溝。

這對師徒,早已名存實亡。

在他露出惡魔嘴臉的最後幾個月,他走在路上,偶爾會遇到對麵行來的白衣男子。但每次相遇,他都會當做沒看見,一言不發地行遠。

其實好幾次在奈何橋,兩人擦身而過,他的餘光都注意到楚晚寧似乎想和他說些什麼。可惜楚晚寧的尊嚴,最終還是沒有讓他主動喚住自己的徒弟。而墨燃呢,也不會給他更多猶豫的時間,就這樣兀自離去,再不回頭。

終錯肩。

在無人相助的情況下,墨燃花了很久,才勉強讀明白了禁術殘卷其中含義,也知道了珍瓏棋局最關鍵的一個點:

所有的棋子,不管是黑子,還是更厲害的、能與施術者共情的白子,都是由施術者的靈力凝成的。

而每凝一枚棋子,所要消耗的靈力都十分驚人,煉一顆黑子的靈力,足夠施展上百次大招,而煉一顆白子,幾乎就能把楚晚寧這種級彆的大宗師渾身的靈力在瞬間使用殆儘。

這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冰雪聰明,對於珍瓏棋局的了解已登峰造極,那也沒有什麼用,靈力不夠,隻能紙上談兵而已。墨燃雖然天賦異稟,靈流豐沛,但是畢竟也就是個二十歲都沒有到的少年人,所以他費儘了全部心力,幾經失敗,到最後也隻凝練出了兩枚黑子。

此刻就躺在他的手心。

墨燃盯著那兩枚黑子,眼中閃著異樣的光澤,暗室裡隻有一盞快燒儘的燭台亮著,照著他的臉。

他做到了。

他那個時候根本沒有在意棋子的數目,隻因自己成功凝練出了珍瓏黑棋而感到狂喜。他做到了!

明明是那樣英俊的人,卻忽然有了些野獸的猙獰模樣。

他走出修行的暗室,頭腦陣陣暈眩,一半是因為極樂,一半則是因為這兩枚棋子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靈力,他整個人都是虛脫的,走到外麵,被耀眼的陽光一照,頓時頭暈眼花,喘不過氣來。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前晃動著模糊的景象,他看到遠遠的,有兩個死生之巔的弟子走近。而他唯一來得及做的,就是儘快將那兩枚黑子藏匿到乾坤袋裡,而後腳一軟,栽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帶回了弟子房,躺在了並不寬敞的床上。他微微睜開眼,床邊坐著一個人。

他發燒了,頭很痛,看不清那個人的相貌,隻模糊能感到那雙眼睛望著自己的時候,是那麼關切,那麼專注,那麼溫和,甚至好像,帶著自責。

“師……”

他嘴唇翕動,嗓音啞地說不出完整的話,眼淚卻先淌了下來。

那個白色的身影頓了頓,然後墨燃感到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頰上的淚被擦拭著,那個人輕輕歎息著,說:“怎麼就哭了?”

“……”

師昧,你回來了麼。

能不能不要走……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自從阿娘走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像你這樣待我溫和,待我好,沒有第二個人,會不嫌棄我,會願意一直陪著我……

師昧,不要走……

滾燙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他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可是一直在哭,夢裡睡裡,一直都在哭。

那個人,就坐在他床榻邊,陪著他,後來握著他的手,也不說話,就那麼笨拙地,片刻不曾離開地,陪著他。

墨燃想起自己乾坤囊裡的那兩枚珍瓏棋子,他也知道那是罪惡的源泉,是惡魔的種子。

但卻也是他求而不得之後,去與天爭、與地鬥的籌碼。

煉棋子所需的其實不僅是靈力,最後獻祭的,將是他原本還算乾淨的魂。

墨燃喃喃著,濕潤的睫毛下,他的目光朦朧,望著師昧的幻影,他說:“對不起……如果你還在,我也……”

我也不想,走上這條路。

但是後麵的半句,卻再也沒有力氣說了,他又一次沉睡過去。等他再醒來時,那個白衣男人早已離去,墨燃便就更覺得那是自己昏沉沉時夢到的景象。隻是他記得,屋內原本焚著一爐熏香,是薛正雍給他安神用的,香是好香,但他不喜歡聞。

香已熄了。

很長的盤香,沒燒完,是被人掐滅的。

是誰來過了呢?

他坐起來,呆呆地望著那個香爐,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得通透。最後他乾脆不想了,他看到自己的衣物佩飾,神武陌刀,都被好好地擺放在桌上,乾坤袋也是。

他回過神來,連忙赤著腳下地,去拿過自己的乾坤袋。

打開來,還好,他昏迷前刻意繞的三道結,還是那三道,沒人動過。

墨燃鬆了口氣,翻弄袋子,他看到那兩枚漆黑如夜的珍瓏棋,正在角落裡蟄伏著,像兩隻不懷好意的鬼眼。要把他吞噬掉。

他盯著那兩枚棋子發了會兒呆。

這大概就是命運——如果楚晚寧當時翻一翻墨燃身邊的乾坤囊,一切就都會改變。

但楚晚寧不會隨意翻動彆人的東西,哪怕敞著口袋他都不會去多看兩眼。

墨燃把棋子拿了出來。他喉結攢動,心如鼓擂。

現在該做什麼?他該怎樣利用這兩枚棋子……

這是他第一次凝練出的利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可是找誰?腦中電光火石,猛然竄上來的卻是個極為瘋狂的念頭。

楚晚寧。

他想把棋子打進楚晚寧的體內。

打進去之後,那個冷酷無情,假仁假義的男人,是不是從此就會對他唯命是從?是不是叫他跪下,他就絕不會站著?

他是不是可以讓楚晚寧跪在自己麵前道歉,讓楚晚寧伏落在他腳邊,他可以讓楚晚寧喊他主人可以刺痛他紮他撕咬他!!

極度的興奮讓墨燃瞳孔裡的光都開始扭曲。

對,折磨他……

這個高高在上的仙尊,怎麼樣才會最痛苦?最羞恥?

羞辱他……

墨燃緊緊捏著那兩枚棋子,口舌發乾,越來越燥熱。

他陷入了強烈的刺激與焦慮,他舔了舔自己皸裂的嘴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這麼做,想要看楚晚寧對自己垂下蒼白的脖頸,然後自己伸手摸上去,感受那細細的戰栗,再然後……

捏斷他的脖頸?捏碎他的骨骼?

墨燃覺得不痛快。

他沒來由地覺得空虛,覺得不滿足。

讓楚晚寧死,太無趣了。即便是想象,他都不樂意。他想看他哭,想看他匍匐,想看他生不如死,羞憤交加。

他總覺得還有更絕妙的泄憤方式。

他把一枚棋子放到唇邊,冰冷的觸感貼著嘴唇,他低沉地喃喃:“你攔不住我了,楚晚寧。很快就會有這麼一天,我要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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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怎樣?

他那時候還沒有想好,他還不知道自己此刻洶湧的欲望裡有很大一部分是對楚晚寧的征服欲與性/欲。

但他已有那種可怕的雄性本能。

想把第一枚凝練出的惡魔種子,埋進楚晚寧的體內。

他想弄臟他。

他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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