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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您不需要!!!”

“再想想彆的!能不能換彆的!”

“不能……”

對上踏仙君駭人的眼神,糕霸天一迭聲哭喊道:“不四我能決定的,我們妖族也是有規矩的!”

“何種規矩不可更改?你如此荒唐,信不信本座殺了你!”

“你撒了我也沒用,還四去了我的引導!”

“你……!”

踏仙君一噎,壓住了幾欲噴薄的憤怒。

“好好好,算了算了!”大事麵前,忍一時海闊天空。

他還指著這隻年糕擊敗對手墨宗師呢。

於是他咽下了滿肚子臟話,強自心平氣和,卻實則咬牙切齒地問道:“那你立刻告訴本座,究竟要拿什麼過來,才能換到——”他指了一下已經搭得差不多了的那片田園,“比這些更好的材料?”

糕霸天哽咽著:“我、我不能嗦……”

踏仙君青筋暴跳破功了,怒道:“再不說本座可真剁了你!”

“嗚嗚嗚嗚嗚!!!”

沒有辦法。

為了不被敲扁做成桂花糖年糕端出去吃掉,糕霸天隻好一屁股坐在樹樁上,抽抽噎噎地,開始給踏仙君透露置換的竅門。

它用白胖胖的小短手在兜兜裡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樹皮小簿,委委屈屈地遞到了踏仙君的手裡,哪裡還有半點在墨宗師麵前耀武揚威的樣子。踏仙君也不客氣,接了簿子,嘩嘩翻了兩頁。

“花妖歌姬……這個不好,保不準對楚晚寧拋媚眼。”

“絕頂廚娘……也沒意思,本座的手藝比廚子好得多,用不著彆人出手。”

皺著眉頭嫌棄地看了半天,踏仙君忽然被其中一段吸引了注意。

“漫天花雨——一片雲彩,獲得之後會飄在田園院子上空,不停地往下撒花瓣。”

品味清奇的踏仙君讀完擊節稱讚:“好,這個好,這個怎麼換?”

糕霸天弱弱伸出爪子,給他翻了個頁。

隻見背後寫著:

兌換條件,活人。

踏仙君驀地睜大眼睛:“活人?活祭?”

“……不要想、想得那麼血腥呀。”糕霸天嗡嗡地說著,“就是抓、抓過來,關在盒子裡……關進來,就下花雨,放粗去,花雨就,就停了。很文、文明!”

“那為什麼要把人關進來?”

糕霸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戳著自己軟乎乎的小爪指:“因為盒子裡沒有其他人的似後,我們村的年

糕其實四可以隨四來竄門走動的,抓、抓他們過來,好讓大家參觀。”

“你們妖,參觀人?”

糕霸天繼續不好意思地搓手手:“四、四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座豈會做此等荒唐之事!”

糕霸天:“您也可以不換這些的,這些拿活人換的東西,都是最高級的,但您也可以換差一級的……”

“等等。”

踏仙君一聽到最高級,抬手打斷了它的話,“活人換的都是最好的?”

“對、對啊。”

踏仙君啪地一下乾脆地合上了樹皮簿子,義正辭嚴地抱臂道:

“你說罷,抓誰?”

.

楚晚寧覺得墨燃這幾天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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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宗師狀態下的墨燃,半夜不睡覺,裸著身子趴在地上按著狗頭。

然後是帝君狀態下的墨燃,把自己神神秘秘地關在小廚房裡半天不出來,說是要做餡餅,可等到午膳時間了,居然連麵粉都還沒發,問他這麼久在做什麼,竟回答說是在思考人生。

更蹊蹺的是,踏仙君因為三日才能出現一次,平日裡是最喜歡纏著他的,雖然偶爾白天會下山閒逛,搞些他自己的小秘密,但晚飯前必然會來,而且手裡總提一壇子好酒或是一匣子點心,彆彆扭扭不尷不尬地遞給他。

但今天不一樣。兩人中午沒吃著餡餅,草草煮了點掛麵,然後踏仙君一抹嘴就說自己有事要出趟門。

楚晚寧問:“晚上要吃什麼?我來做吧。”

踏仙君躊躇片刻,看樣子是在進行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他居然一反常態地說:“不了,本座今晚很遲才會回來,你不用等,早點睡吧。”

楚晚寧不由地睜大了鳳眼。

這是……

七年之癢嗎?

可七年好像還沒到,或者說已經過了吧?

——就是這樣,楚晚寧完全忘了自己的生辰日快到了。

不過其實對從前的楚晚寧而言,生辰日並不是什麼特彆美好的東西。孩提時和懷罪在無悲寺,最初幾年,懷罪還會特意在這一天送他些小什玩,小糕點什麼的,他每一次都很高興,抱著木頭小劍或是塞著一嘴香甜的點心,望著和尚,燦笑著說謝謝師尊,師尊待我真好。

懷罪那時的眼神似乎是被刺到了什麼痛處。

但楚晚寧當時,並不知道懷罪究竟是因何而痛。

再後來,從某一年起,懷罪忽然就不給他過生辰了,當然點心、什物這些還是常常會有,和尚會從寬大飄逸的袖子中變戲法般地拿出來,卻不一定拘泥在生辰日那一天。

楚晚寧想,大概是自己長大了,長大的人就不會每年都過生辰。

他問懷罪是不是這樣,懷罪怔了一會兒,看著禪院裡終年翠碧的蒼天巨柏,半晌,摸了摸楚晚寧的頭,說,是啊,晚寧已經很大了,再過不了幾年,就要弱冠了……

懷罪那時候沒有看他的眼睛,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望著薄暮的殘陽。

天邊的一縷鮮紅倒影在和尚眼裡。

像血。

楚晚寧沒來由得覺得懷罪的神情很複雜,他涉世未深,有許多詞藻他隻在書上見過,但從未能從生命中找到具體的表征。而那一刻,他仿佛意識到懷罪臉上的籠著的,一半像是他讀到過的“殘忍”,一半又是“傷心”。

他不知道提及自己弱冠,師父為何會流露出這般表情,但他就是覺得心頭發堵,替懷罪的難過而難過。

他站起來,而懷罪仍坐在他旁邊,他就大著膽子,摸了摸懷罪的光頭,笨拙地哄眼前的大和尚。

“師尊,不要不開心,等我弱冠了,我給你過生辰。”

懷罪僵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垂下頭去。

楚晚寧沒有瞧清他當時籠在陰影裡的臉。

半晌懷罪沙啞著笑道:“長大的人都不過這日子的……小孩子才過。”頓了頓,在楚晚寧未及說出更多話時,霍然起身。

寬大的僧袍和袈裟在晚風裡飄擺,當時和尚的身影是那麼高大,他站起來,便遮去了落在楚晚寧身上的所有斜陽血色。

“不早了,為師有些事要外出一趟,你……你好生晚習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再後來,之後的漫長二十餘年,楚晚寧再也沒有得到過一句“生辰喜樂”,從來無人祝他又渡一歲,願他餘生安康。

直到歸隱南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有了自己的人生安穩,有墨燃會真心實意地念著他的生辰,想把過去那些歲月都補上。隻可惜這份牽掛終是晚了太多,楚晚寧已在過去的孤獨裡,習慣了被人遺忘。

也習慣了遺忘自己。

完全不記得還有“生辰”這回事的玉衡長老,在小院裡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墨燃這是怎麼了?

是最近自己有什麼讓他不高興的地方嗎?

還是外頭有什麼大事發生?

不然怎麼無論是宗師墨燃還是帝君墨燃,這幾天都這麼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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