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要跟著我一起去鳴神島,就要學會利用自己的一切去達成目的。”
她摁著二百硬把粉色裙子褪下來套上藍裙,動手給小姑娘理了理領口要她露出漂亮纖細的脖頸與鎖骨。等二百七手八腳扣好扣子整理好裙擺上的碎花,羅莎琳又把她推到鏡子前坐下。她懶得去找剪刀,直接用指尖的火焰燒掉自己看不順眼的雜毛。刺鼻的氣味散去後地麵上落了一層灰燼,二百頂著鍋蓋一樣的黑長直和鏡子裡的自己麵麵相覷。
“彆亂動,看人就大大方方抬頭看,遇到看不上的家夥就用眼角掃,唯獨彆低著頭賊眉鼠眼的,晦氣!”
女士“啪啪啪”從屁股拍到肩膀再拍到後腦勺,非要二百挺胸抬頭坐直了不可:“醜死了,小老鼠一樣的!”
鏡子裡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很有種初具人形的錯覺。她有雙異色瞳大眼睛,一邊是沉靜的藍色一邊是活潑的綠色,隱隱發棕的長頭發順服貼在後背,稍稍偏頭劉海就會擋住眼睛,不讓人看清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正在翻湧著何種情緒。
這偽裝看上去實在是太乖巧了,又乖又甜,任誰都不會警惕。對於一個狠下心要去做刺客的少女來說,不會讓人提防就是最成功的裝扮。
無論能不能得手,至少這幅樣子收拾得相當專業。
“想先跟著我,就彆把自己弄得一身又酸又臭。你也就隻能提供點情緒價值順便裝點環境,讓房間變得賞心悅目些了。”
她順手在二百頭發上彆了枚蝴蝶形的發夾,振翅欲飛的柔弱昆蟲一邊翅膀是藍色,一邊翅膀是綠色。上好的夜泊石與沉水玉經過打磨後鑲嵌在白金底座上,襯得佩戴者多了分俏皮。
“謝……謝謝您。”
小姑娘臉頰粉撲撲的,帶著質樸與柔軟的羞澀。自從被賣進勘定奉行府後,就沒有人再教導她了。比丘尼光華院張口閉口就是規矩和本分,其他下人仆婦也不會給一個小孤兒太多好臉色。
二百磕磕絆絆長到現在,很多道理都是從那些被趕到離島等待驅逐出境的學者那兒聽來的。她不是天生聰慧生而有知的神人,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雜役姑娘。
“閉上嘴,把你那眼淚水兒收收,我可不吃這一套,哼!”
女士最後看了她幾眼,還是覺得這小東西胸口有些空蕩蕩的,翻箱倒櫃尋出一條珍珠長鏈挽上兩道給她掛上,邊掛邊翻白眼:“你要是有出息,就去給自己琢磨顆神之眼。將來往裙子側口這地方一縫,出去不知道能迷死多少王八蛋。”
她眼睛裡的光漸漸暗下去,像是想起了什麼人,語氣也變得柔和。
“給我記住了,凡是見了你就愣神的全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人,隻有問你穿裙子會不會冷的家夥才是真的關心你。”
“……算了,你這樣乾扁的小東西,先想法子活著再說吧,那些都太遙遠了。”
她滿足了自己裝扮“玩偶”的癮頭,很快就對這項遊戲失去興趣。羅莎琳意興闌珊的退了幾步,搖鈴要副官送兩份晚餐,又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盯著二百的眼睛。
此刻她的目光極冷,那是執行官打量一件趁手工具時的眼神。
“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去鳴神島?”她挑動眉心,眸光銳利。
是啦,斯卡拉姆齊那家夥行蹤詭秘,但這對於他的部下來說不是更好更輕鬆嗎?拿著工資還不必辛苦做事,怎麼想都更符合年輕人對理想工作的定義。
她大約能猜出麵前的姑娘心懷恨意勢,物不平則鳴,以稻妻眼下亂糟糟的情況來看一點也不奇怪。但是她的行動不能影響到女皇的大業,所以執行官大人現在就要確認她會不會給自己的工作帶來麻煩,至少神之心到手前,這小東西惹下的麻煩不能影響到計劃展開的進程。
“嗯……”二百選擇說實話,與自己真正目的基本沒什麼關聯的實話,就像她對副官說的那樣,“我主要是想,與其等著再被柊慎介送來送去,還不如主動按照他想的那樣出擊。我在離島什麼樣,去了鳴神島還是什麼樣,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同時您也不必再擔心身邊有新的釘子進來。”
她這最後一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勘定奉行與愚人眾之間互相都沒有什麼信任可言,至冬的臥底早就已經按插在稻妻的各個關鍵位置左右,想必稻妻也同樣不甘示弱。
“你很奇怪。”女士換了個坐姿,盯著她的視線卻不曾移動分毫,“你……很矛盾、混亂、無序、危險。按照愚人眾的製度,我應該就地將你消滅。”
穿著淺藍色小裙子的少女眼中恰到好處閃過一絲疑惑,女士揮揮手讓她卸掉這份偽裝,這樣的表情騙騙一百歲以下涉世未深的小年輕還行,想要騙過在位幾百年的執行官……也就隻能想想而已。
嗯,也許她大概能騙過達達利亞吧,那家夥腦子裡全都是爭強好勝。
“我不明白。”二百並沒有如她所願的收起表情,此時此刻這種舉動更像是挑釁,“我並沒有做過任何妨礙愚人眾的事。”
“這隻能說明你的野心超過了愚人眾涵蓋的邊界,你甚至不把愚人眾的威脅放在眼裡,我的……不那麼甜美的小甜心。”
年長的女士扯出一抹微笑,眼底儘是看透小孩子那些幼稚鬼把戲的戲謔,“不過你至少做到了一半以上的誠實,所以我能容忍你繼續活著,但是孩子,不要礙手礙腳試圖影響我的工作。”
“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