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熟人,我們就不動手了。公公請!”照太後娘娘的吩咐前去捉拿與蘭貴人私通的小太監的兩個宮女,追過去見那太監竟然是姚喜,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倆沒想到這姚喜平日裡看起來老實規矩,竟是個色膽包天的,居然敢和宮裡的主子私相授受,還被太後娘娘撞見了。以娘娘的性子,這姚公公怕是活不成咯!
姚喜被推搡著往太後娘娘的住處走,邊走邊不解地回頭問:“娘娘讓兩位姐姐來叫我回去麼?”
她想太後娘娘一向善變,說是不讓她伺候了,沒準轉眼就改了主意讓人去值房叫她,或許見她不在房裡就命人出來尋了?唉!伺候主子還真是時刻不得閒,還好她酒量見長沒在隆宜公主那裡喝醉,不然回去又要惹娘娘生氣了。
兩個宮女不屑於回答姚喜的問題,將他帶至大殿後道:“跪下等著!娘娘馬上回來。”說完就把殿門關上,一左一右在門口守著了。
風清月白,萬妼心情愉快地走在回宮的路上。她想著今晚把那太監一審,明兒帶到乾清宮當著皇上的麵,把蘭貴人和太監私通的事一抖摟,那位心術不正蠱魅聖心穢亂宮廷的蘭貴人必倒無疑。蘭貴人一倒,她也就少了許多後顧之憂,否則留著那麼個另皇上著迷的妖孽,後患無窮啊!
從在乾清宮那蘭貴人盯著小閹驢不住地瞅,萬妼就覺得蘭貴人不是個知禮守矩的。也還好小閹驢心思全在她身上,對蘭貴人那種妖豔賤貨的勾引挑逗根本無動於衷,否則今晚和蘭貴人膩膩歪歪的太監沒準就是小閹驢了。
人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小閹驢在她身邊伺候,看多了她這樣的玉饌珍饈,蘭貴人那種放了隔夜的清粥小菜自然入不了小閹驢的眼。
萬妼甚至覺得,如果她不收了小閹驢,眼界品味已經被她抬高了的小閹驢十有**會孤獨終老。不過也無所謂,她留小閹驢在身邊伺候一輩子就好,相信這也是小閹驢朝夕所盼之事。
隻可惜萬妼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興衝衝回宮準備親自審問那個小太監時,發現跪在麵前的人是姚喜……
她一開始還沒把姚喜和蘭貴人想到一塊兒去:“你大半夜不在值房呆著過來做什麼?有事找哀家?”萬妼覺得姚喜不大可能有事找她,想她了找由頭過來看她兩眼倒是極有可能。
押人回來的宮女在殿門口道:“回娘娘,您看到的那個和蘭貴人私通的太監就是姚喜!”
打臉來得太快太突然,萬妼有點懵。
“是你???”萬妼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詫。“你好大的膽子!”她心裡除了驚訝、憤怒,還有些難過。小閹驢這年紀若是尋常男子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難道是因為對她愛而不得,日夜思想那種事,可又無從消解才被蘭貴人那妖精勾引了去?
可是以小閹驢的模樣和眼下的身份,找個好模樣的宮女做相好又不是難事兒,沒道理冒著性命之險和皇上的女人糾纏不清啊?
萬妼糾結於姚喜的動機,對於蘭貴人背叛皇上這件事反倒不怎麼在意。
老實說,宮裡的女人對不起皇上的並不少。有和太監好的,有和宮女好的,萬妼知道但是懶得過問。隻要不是和太醫侍衛這種沒去根的亂來,做出威脅皇族血脈之事,她都睜隻眼閉隻眼,因為實在太多了,想管也管不過來。
後宮那麼多女人,皇上又不是一日數十次的大羚羊,哪裡寵幸得過來?但人是有情感需求的,不單單為了行那種事,有不少妃嬪和宮女太監是真心相對的。這事兒一多,就成了眾人皆知的秘密,互相都替對方瞞著。
皇上也知道後宮有這樣的事,但他國事都忙不過來哪裡顧得上後宮?一般隻在意他臨幸過的女人清不清白,至於那些估計這輩子都見不到的女人,也就由她們去了。
蘭貴人這事兒錯在有三。
一是她得皇上的寵,這事兒皇上在意。
二是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太監膩歪。有的事暗地裡大家是默許的,但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皇上要麵子,皇家也要臉,這件事不管發生在誰身上都姑息不得。
三,也是蘭貴人最大的錯處。不該讓她萬妼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否則她也不會做得那麼絕,要鬨到皇上跟前去。
姚喜這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和蘭貴人在影壁前說話似乎被太後娘娘瞧見了。
這事兒得趕緊解釋清楚,被娘娘誤會就完蛋了:“奴才是和蘭貴人說了幾句話,可是絕非私通啊!娘娘說今晚不要奴才在身邊伺候,奴才想起來下午給隆宜公主送酒去時公主殿下叫奴才有時間過去一起品嘗,奴才下了差就過去了。後來蘭貴人過來找隆宜公主說話,奴才這才和貴人遇上的。”
“那蘭貴人和你相擁著又是怎麼回事?”萬妼冷著臉問。那種酸溜溜的感覺又來了,萬妼記得蘭貴人抱姚喜抱得一臉陶醉,她不由得望向姚喜的小身板,忽然想如果自己把小閹驢抱進懷裡會是什麼感覺?肯定會和夢裡一樣犯惡心,她又不是蘭貴人那種專挑好看的小太監下手的變態。
頂著女兒身在宮裡做太監的日子裡,姚喜練就了撒謊絕技,瞎話張口就來:“貴人喝完酒要回乾清宮,奴才也要回來,就一同出來的。到了影壁那裡貴人說她吹了風有些想吐,奴才就在一旁守著,後來貴人頭一暈倒在了奴才懷裡,奴才也嚇壞了,動都不敢動。天地良心啊娘娘!奴才沒做任何越界之事,怕有人看見誤會,等貴人清醒些就趕
緊跑回來了。”
萬妼確實記得姚喜僵得跟木樁似的,是蘭貴人撲進他懷裡的,姚喜也確實連手都沒抬,規規矩矩地等著蘭貴人自己放開就趕緊逃了。果然小閹驢除了在她麵前是個小花癡,在彆的女人,哪怕是像蘭貴人那樣很有些姿色的女人麵前,都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可是萬妼不覺得此事是意外,大部分看似不經心的意外其實都是一方刻意為之。
姚喜或許是真無辜,蘭貴人就未必了。
又是同行,又是要吐,又是暈倒?戲可真是不少。不就為了避開彆人找機會往姚喜懷裡鑽麼?姚喜也是個傻孩子,被那個浪蕩的女人吃了豆腐還蒙在鼓裡。
以萬妼的性子,這麼好的扳倒未來對手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蘭貴人和太監抱了是事實,添油加醋往皇上那裡一告,皇上哪怕舍不得重罰,至少以後心裡有根刺也不會太寵她了。
可是那太監是姚喜……萬妼就有些舍不得。
告去皇上那裡,蘭貴人說不定沒什麼事兒,但姚喜肯定會被處死的。
為了弄倒蘭貴人把姚喜搭進去?萬妼看著怯生生跪在她麵前一臉惶恐的姚喜,道:“抬起頭看著哀家的眼睛,告訴哀家你和蘭貴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麼。”萬妼不敢說自己看人不會走眼,但真假話還是大致分辨得出來的。
姚喜依言抬起頭,凝望著太後娘娘的雙眼道:“奴才發誓。和蘭貴人之間絕無任何私情!”她毫無懼色地直視著太後娘娘的眼睛,說得問心無愧。本來也沒有嘛,她和蘭貴人兩個姑娘家還能做什麼出格的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