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掙紮不過,手腳一轉眼的功夫已經被捆上了,緊接著就被隆宜公主宮裡的姐姐們推進了剛抬進來的轎子裡。
“太後要是過來問起,就說本宮此番回宮暫住沒帶什麼東西,所以親自出宮為太後挑選端午節禮去了。還有,姚公公從未來過。”隆宜吩咐完自個兒宮裡的人,晚姚喜一步也鑽進了轎子裡。
姚喜被塞在轎子的角落裡,還在奮力掙紮蠕動著,然而轎子已經被抬了起來。她的嘴被堵得嚴嚴實實的,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隻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嗚嗚聲。
“你先忍忍,等出了宮本宮就幫你把巾子取了。”隆宜看姚喜痛苦掙紮的模樣也有些心疼,不過因為擔心把巾子摘掉姚喜會大聲呼救,隻能狠下心先委屈孩子一會兒了。
耳聽著轎子往宮外行去,姚喜心裡越來越急。太後娘娘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逃出宮去的?畢竟她有過前科。娘娘發現她不見後會不會找她?會不會恨她?會不會忘了她?
她知道隆宜公主是好意,如果她是姚顯,儘快離開皇宮於情於理都是最好的選擇。可她不是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太後娘娘坦白了,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離開皇宮,太後娘娘肯定會以為她的坦白是挑釁!
娘娘肯定會覺得她是計劃著要出宮了才坦白的。至於勾引,則是為了掙那一千兩的出宮銀。
娘娘要是真這麼想,彆說原諒她了,隻怕連殺了她的心都有。以娘娘那暴脾氣,哪裡是受得住挑釁的人?
姚喜越想越心灰意冷。
不行!她呆會兒得想辦法求隆宜公主送她回宮。
轎子停下了。轎外的宮女對守門的侍衛掏出牌子道:“長公主出宮辦事。”姚喜知道,這是到了內宮門。她使勁用頭撞擊轎子,想引起守門侍衛的注意,這樣哪怕抵抗不過真的被隆宜公主送出宮去了,好歹能給太後娘娘留下點線索。隆宜公主和太後娘娘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娘娘便是知道了也定不會為難公主殿下。
隆宜看姚喜使勁用頭撞轎廂,怕她傷著自己,趕緊坐到她身邊將手墊在姚喜腦後。
這下姚喜不敢撞頭了,她怕傷著隆宜公主的手。
不知行了多久,轎子又停下了,轎外的宮女和侍衛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姚喜知道,這是到了外宮門。出了外宮門就不在宮裡了,她身上沒有牌子,哪怕長公主就近將她扔在這裡她也是回不去的。
出宮後姚喜被隆宜公主親手扶著下了轎,換乘了馬車。
馬車行得很快,“噠噠噠”的往與皇宮相反的方向疾馳著。
隆宜見已離了皇宮,這才把姚喜嘴裡的巾子取了出來,掏出帕子替姚喜擦掉了嘴角的口水。她見姚喜神色哀傷,又輕聲安慰道:“難過什麼?又不是回不去了?”
“公主殿下,您送我回去好不好?”終於能說話的姚喜苦苦哀求道。
“你這孩子怎麼不知輕重呢?”隆宜看姚喜冥頑不靈就動了氣:“難道陪在太後身邊比你父母姐姐的性命還要重要?”
“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我不是姚顯!”姚喜情急之下說出了實話:“我不是蘭貴人的弟弟!”
隆宜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姚顯這孩子小時候挺乖巧的,怎麼跟了萬妼沒幾日變成這樣了?竟然為了萬妼連父母親姐都不認了!“你再胡說道,信不信本宮還把你的嘴堵上?”
“真的!!!”姚喜瞪大了眼認真地道。她想和隆宜公主解釋清楚,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保證不會連累姚家,然後再央求公主送她回宮。“我真的不是姚顯!”
隆宜的臉都氣紫了。姚喜如果是她親弟弟,她現在指定一耳刮子呼過去。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能被萬妼迷成這樣?連自己是誰都不肯承認了。“姚喜!適可而止啊!彆逼本宮替你姐姐教訓你。”
姚喜急得快哭了,她真的不是姚顯啊!“公主殿下不信可以看我的脖子!我是女子並非男子。女子怎麼可能是姚貴人的弟弟的呢?您說對不對?”姚喜仰起頭,露出光滑的脖子,想告訴隆宜公主她連喉結都沒有。
隆宜瞥了眼姚喜的脖頸,麵若冰霜地道:“男子若在年少時去勢,一些男子特征本就會消失。比如沒有胡須,沒有喉結,聲音變得尖細。這三樣你都占了,但這隻能說明你確實被人迫害做了太監,想拿這個裝女子騙本宮未免太天真了些。本宮最後勸你一句,再敢為了太後親不認,這輩子休想再回宮!”
萬妼本事真是大,但凡出現在她身邊的男子,都會被迷得五迷三道,跟被下了盅似的。
姚喜欲哭無淚。隆宜公主給的解釋還真是完美……看來隻能豁出去了。“公主殿下若還是不信,可以驗我的身!”要不是她現在被捆著手腳,姚喜簡直恨不得脫衣自證。
“姚喜!”隆宜被氣紅了臉。“這等不知羞恥的話你也敢說?”讓她驗男子的身?姚喜果然在萬瘋子手裡被折磨瘋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也白讀了。
“公主殿下!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啊!”姚喜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隆宜公主才會信。“您要不信可以——”
不等姚喜把話說完,隆宜就上前捏住姚喜的下巴,將剛才的巾子又塞了回去。“等你父母從南疆回來,看本宮不讓二老好好管教管教你!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姚喜心隻剩下無儘的絕望。
“停!”隨著隆宜公主一聲令下,馬車忽然停下了。
坐在車前的宮女掀起車簾等著公主殿下吩咐。
“本宮在此處采買完節禮要趕著回宮,你們兩個雇輛馬車送姚公公回封地後就不必回來了。”隆宜打算就送姚喜到這裡。萬妼要是發現姚喜不見了,肯定會派人找僅一溪之隔的她那裡,她不能在宮外呆太久。至於送姚喜回封地的兩個宮女,都是她從府邸帶回宮的,因此她的人都不在後宮宮人的名冊上,少了一個兩個也不會被人察覺。
宮女領命後扶著姚喜上了新雇的馬車,出城往南去了。
隆宜則領著人在街市挑選要送給萬妼的東西。
***
太後宮。明成帝高聲對在殿外候著的宮女道:“取壺酒來,再叫廚房做些小菜。”
萬妼聽明成帝這麼說,皇帝似乎不僅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想和她把酒長談?她現在滿心都是姚喜,喝完茶後陪二人聊了那麼久已經耗儘了所有耐心,她現在隻想趕緊把明成帝和蘭婕妤送走,繼續方才和姚喜的未儘之事。“你倆回去!哀家乏了。”
“太後乏了正好,酒能解乏。”明成帝知道萬妼在逐客,故意裝糊塗。剛才奉茶時,萬妼這丫頭沒少捉弄他,眼下萬妼想打發走他和蘭婕妤,好再傳那個叫姚喜的小太監進來伺候,他偏不讓。
萬妼冷眼望著一臉壞笑的明成帝道:“哀家困了。”
“太後困了也正好。酒能助眠。”明成帝沒忍住偷笑出了聲。
姚雙蘭在一旁看著明成帝在太後娘娘麵前淘氣的樣子,覺得二人還真是像母子。她也知道太後娘娘急著讓她和皇上走,是還要弟弟進來伺候。想到弟弟之前打扮得妖裡妖氣,在太後娘娘麵前強顏歡笑的模樣,姚雙蘭又是一陣心疼。
送弟弟離宮的事刻不容緩!她拜托過隆宜,一有機會就送弟弟出宮,隻可惜弟弟一直和太後娘娘形影不離,找到機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萬妼覺得馮乾這孩子就是欠收拾,沒規矩地突然闖入大殿嚇壞了她家姚喜不說,現在又裝糊塗故意硌應她。“皇上要真這麼想陪哀家,不如哀家以後日日都去乾清宮用膳!皇上要是還嫌不夠,哀家宿在乾清宮也不是不可以!”
萬妼說完成竹在胸地衝明成帝一挑眉:馮乾你敢壞哀家的好事,哀家就壞你的好事。來啊!互相傷害啊!
明成帝心虛起來,他知道這事兒萬妼鐵定做得出來。他和蘭婕妤之間本來進展就緩慢,要是萬妼日日來乾清宮搗亂,他和蘭婕妤之間隻怕說句知心話的機會也沒有了。而且萬妼若當真宿在乾清宮,二人終究不是親母子,哪怕再清白也難免會落人口舌。萬妼這瘋丫頭不在乎名聲,他卻是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