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籃子去做什麼?”去慶合園的路上萬妼見姚喜拎著早上那個花籃跟在身後,不禁問道。
姚喜笑著把花籃抱進懷裡道:“奴才是陶姑娘的戲迷,進宮後再沒聽過陶姑娘的戲,這次機會難得就想送個花籃略表心意。”說話時還一臉花癡笑。
“公公可真是有心。”萬妼冷著臉白了姚喜一眼,酸溜溜地道。她還納悶呢,姚喜這丫頭自打聽說宮裡來了戲班子臉上的笑意就沒散過,合著是為了那個姓陶的戲子,不顧手傷興衝衝摘來的花籃竟然也是送那個戲子的。
“既然公公喜歡那個陶小霖,哀家不如將她養在宮如何?這樣公公就可以日日聽她的戲了。”
“真的麼?”姚喜眼睛一亮。她期許的目光正好撞上太後娘娘冰冷的視線,唉,又是坑!姚喜識趣地圓場道:“唱得再好日日聽也會膩煩的。以前在宮外沒什麼消遣才常去聽戲,眼下在娘娘身邊,奴才心裡滿足得很,根本不需要什麼消遣。”
“是麼?”剛走到隆宜宮外的萬妼突然停下腳步對姚喜道:“公公既然不需要什麼消遣那就彆去了!”
姚喜不僅不失落,還笑得一臉天真。她踮起腳湊到太後娘娘耳邊低聲問道:“娘娘是吃醋了麼?”說完還趁旁人不注意往娘娘的耳朵裡吹了口氣。
萬妼的耳朵有些癢,心也顫了一下。她想起上一次也是在這裡,姚喜為了吹落她鬢角掛著的杏花也是衝她的耳朵吹了口氣。不同的是上一次姚喜在她麵前戰戰兢兢的,這一次卻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有侍無恐。
她喜歡姚喜侍寵而嬌的樣子。她雖然愛逗姚喜,卻並不想姚喜怕她。
“捧個戲子而已,又沒什麼。”萬妼從姚喜手裡接過花籃遞給一旁的宮女,命宮女把花籃拿回宮去,然後將姚喜紅紅的小手握進手心道:“不過你第一次做的花籃隻能是哀家的,你所有的第一次都隻能是哀家的。至於那個戲子,呆會兒多給她些賞銀就好。”
“嗯嗯。”姚喜紅著小臉反握住娘娘的手,欠欠兒地問:“那第二次呢?”
萬妼扔給姚喜一個眼神讓她自個兒體會。
姑姑宮女們見太後娘娘和姚公公膩歪成這樣,都識趣地退了好幾步,遠遠地跟在後麵。
隆宜領著媳婦、表妹也正出來,見到萬妼笑著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隆宜見過太後。”姚雙蘭和孫妍也行了禮。
孫妍打從昨日進宮後還是第一次見姚喜,她見姚喜和太後緊拉著手,一臉欣慰地衝姚喜笑了笑,姚喜也不好意思地回了個笑。一切儘在不言。
“正好。一起過去!”萬妼牽著姚喜走在前頭,身後烏央央跟了一大幫子人。出了宮門萬妼和姚喜同乘一轎,隆宜和姚雙蘭同乘一轎,孫妍懶得坐轎,在轎窗旁邊走邊和表姐隆宜說話。
慶合園已經擺上了座席,戲台子也搭好了。
明成帝到得早,皇後、賢妃、康嬪還有幾個美人貴人也早已落了座。眾人見太後娘娘來了,趕忙起身相迎。明成帝到轎前親自扶著太後下了轎,餘光卻瞥向不遠處隆宜轎旁看也不看他的孫妍。
“瞧什麼呢?”萬妼看明成帝接她時有些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明成帝馬上收回了視線。他正偷望著孫妍,忽然與孫妍身邊的蘭婕妤對上了視線,不禁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姚喜找著了?”明成帝這才注意到太後身旁的姚喜,有些訝異。
“奴才見過皇上。”姚喜行了禮。明成帝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過頭對太後道:“今兒天好,日頭不刺眼。朕把事都推了,咱們一大家子好好熱鬨熱鬨。第一出戲太後點,想聽什麼?聽曲兒也行,觀舞也行,除了戲班子,樂坊的人也傳來了。”
慶合園有個大戲台,戲台外是一片小荷池,初夏時節已星星點點地開了不少荷花。緊鄰著荷池,與戲台相對而建的是供宮裡各位主子觀戲的涼亭,可容上百人。正兩張大椅分彆是皇上和太後的,皇上居右,太後居左。皇上右側依次是皇後、賢妃等人,太後的左側依次是隆宜、姚雙蘭等人。
萬妼落座後,命人給姚喜加了把小凳子,緊挨著她,然後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戲折子翻了翻。
“小姚子,你想聽什麼啊?”萬妼笑瞥著姚喜道。
“娘娘點的奴才都愛聽。”姚喜縱身一躍,跳過了太後娘娘挖的坑。她想聽陶姑娘的戲不假,但也不至於那麼急不可耐,在娘娘麵前更要表現得淡漠一點,不管她內心如何激動。
萬妼用戴著護甲的食指在戲折子上點了點道:“先來一出《珠簾寨》。”她隻剪了食指和指的指甲,不戴護甲彆人瞧見了定會覺得奇怪。
“是。”宮女繞過拱橋,去戲台那邊傳話了。
姚喜沾了太後娘娘的光,坐在最好的位置,正對著大戲台不說,甚至能隱約看到戲台旁的亭子裡忙著畫臉更衣的眾位角兒。她伸直了脖子往那邊望,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認出未妝扮上的陶姑娘。
顯然是不能的,她都不知道濃烈粉彩之後的陶姑娘是什麼樣。
太後娘娘的旨意一到,鑼鼓聲起,戲台上便開始演了。宮裡的大家平日裡本就沒什麼樂子,大多聽得全神貫注,姚喜卻時不時地走神往戲台旁的亭子瞅。
還有一個沒聽戲的人是明成帝,他在看孫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