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芫茜回寧安宮押孫二狗的功夫,萬妼問伺候她梳洗的宮女道:“姚喜在哪兒啊?”醒來挺長時間沒見著姚喜,萬妼心裡有些不踏實,寢殿東角的淨房她也已經瞧過了,根本沒人,倒是掛著姚喜換下的衣裳。
“姚公公帶著兩個人出宮辦事去了,說是娘娘準了的。”宮女也有些疑惑,難道太後娘娘並不知情?姚公公膽子真是愈發大了,連假傳娘娘懿旨的事兒也敢做。
萬妼這才想起早上迷迷糊糊的時候同姚喜說過的話……合著是這麼個出宮?要知道姚喜是去宮外,她壓根兒不會同意。外麵多危險啊!
“她沒說去哪兒做什麼?”萬妼倒不擔心姚喜不想回來,就怕丫頭在宮外遇著什麼事兒想回回不來。雖說帶了兩個人同去,她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回娘娘,公公沒說。”宮女從妝案上拿起簪子替娘娘簪好發道。
萬妼收拾停當,芫茜也押著人過來了。
孫二狗是被塞在轎子裡抬進大殿的。芫茜想著,宮裡人來人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人瞧見了還不一定怎麼胡亂猜測呢。
萬妼坐在大殿的圈椅裡,眼見著孫二狗被芫茜從轎子裡拉出來扔到地上,手腳被捆死了不說,嘴也被布巾子堵上了。萬妼對芫茜的謹慎很滿意:“把他嘴裡的布摘了姑姑就回去忙,餘下的事哀家會處理。”
“是。”芫茜彎腰摘了孫二狗嘴裡的布,就將轎子扔在大殿內,領著人回了寧安宮。
孫二狗剛能說話就求上了饒:“太後娘娘饒命啊!”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隻是去衙門裡打聽妹妹的下落,想訛點銀子花花。結果莫明其妙地被綁進宮裡嚴刑拷問,能說的他都說了,太後娘娘的人還是不肯放過他。
他見過那個叫姚喜的太監,怎麼看都是他的妹妹孫喜寶,可無論他怎麼說,拷問他的人就是不相信,硬說他撒謊。
“哀家聽說,姚喜其實是你的妹妹孫喜寶?”萬妼掃了眼孫二狗,露出了鄙夷之色。為人兄長者,竟然為了點銀子將妹妹賣進宮做太監。這還不算,眼下受了點刑就把姚喜是女子的事情交待了,姚喜要不是跟了她,被人知道是假太監還能活?
孫二狗這是一次又一次把妹妹往火坑裡推啊!
“回娘娘。小人知道冒充太監入宮是死罪,可妹妹是被一個叫福的太監強買了去的,小人也沒辦法啊。”孫二狗被掌過嘴,嘴角有裂口,說話時疼得時不時抽涼氣。
萬妼沒耐心把時間浪費在孫二狗這種渣滓身上,問得出來就問,問不出來就打,打暈了傳太醫救,救活了繼續打。
“哀家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姚喜是你妹妹?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若被哀家查出來不是,哀家立馬殺了你。而且是千刀萬剮!把你綁在油鍋旁,切一片炸一片,然後把炸好的肉塞你嘴你逼你咽下去!”
孫二狗是真的怕了。他久聞妖後娘娘惡名,沒想到本尊比傳言的更狠、更毒。“娘娘饒命,姚喜確實是小人的妹妹。”孫二狗麵色慘白地道:“隻不過是養妹……”妹妹小時候還吵著要回家,後來或許是淡忘了,也不怎麼吵了。可娘娘要是問妹妹小時候的事,沒準會問出什麼,他還不如老老實實都交待了。
萬妼沒有說話,示意孫二狗繼續往下說。
“喜寶其實是我娘撿回來的。那會兒她才三四歲,爹娘見她生得可愛喜歡得不行,就留下了當親閨女養。五年前爹娘去世,留下我兩口子與喜寶相依為命,我尋思給喜寶找個好人家嫁了,結果那丫頭不懂事兒誰都不肯嫁。誰曾想後來被公公找上門,不知為何把喜寶強買進宮做太監……”
“既是撿來的,你們就沒問過她記得什麼,把孩子給人親生父母送回去?”萬妼漸漸對孫二狗起了殺心。孫父孫母或許是真疼閨女,可孫家二老一死,孫二狗就慌著給丫頭找人家。是怕孩子多吃家裡兩口飯,還是想早點兒把人換成聘禮啊?
“問過。剛撿回來的時候像是嚇著了,問叫什麼也不說,問爹娘的名字也不說,後來慢慢長大就更記不起來了。”孫二狗想磕頭求饒,無奈被綁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了。他帶著哭腔道:“小人真的沒有騙娘娘。喜寶冒充太監的事也與小人無關,娘娘要殺她要罰她都是那孩子的命數,小人不敢求情,隻求娘娘饒小人一命啊!”
嗬。萬妼冷著臉,指了指轎子道:“滾進轎子裡!哀家這就命人送你出宮。”
“謝娘娘隆恩。謝娘娘隆恩。”孫二狗奮力掙紮著往轎子裡挪去,他被捆著手腳,明明與轎子隻有一步之遙,卻挪了半天。
在孫二狗掙紮進轎子的時候,萬妼進了寢殿一趟。她提著手銃款步走向轎子,對準轎子裡孫二狗的胸膛道:“見著你爹娘替哀家帶個話,丫頭跟著哀家過得很好,讓二老放心。”
嘭!
血灑滿了轎子,大殿的地上卻是乾乾淨淨的。
萬妼放下簾子,打開殿門吩咐宮女道:“叫人把轎子抬出宮去燒了。”
***
姚喜一出宮就紮進了成衣鋪,指著架子上掛著的衣裳對掌櫃的道:“那樣式兒的,照著我和他倆的身形來三套。”她身上娘娘賞賜的常服過於華貴,兩個小太監又還穿著公服,在宮外行走多有不便。
兩個小太監湊成堆兒笑著嘀咕道:“姚少監此番出宮原是逛街來的。”他倆還以為是辦什麼正經差事,一路上嚴陣以待的。
掌櫃的本來
在櫃台後撥弄著算盤珠子,聽姚喜這麼說趕緊點頭哈腰地繞出來招呼道:“那個樣式沒有合適公子的,不過這種有。”掌櫃的取下另一件雙手呈給姚喜。
掌櫃的心裡是發虛的。這位公子衣飾華麗又領著兩個太監,沒準是哪位小皇子,他哪裡得罪得起?可公子身形嬌小,實在很難有合身的衣裳,他方才說得那樣直白也不知公子會不會介意?
“都行。”姚喜答得乾脆。她今兒出宮就是來看看行情的,還得趕緊回去伺候娘娘,不敢耽擱久了。
在鋪子裡換好衣裳,姚喜問兩個太監道:“向二位打聽個地方。兩層的茶樓,帶戲台子,最近又沒有戲班子在的。有嗎?”
“帶戲台子的茶樓挺多的,沒有戲班子在的麼……就知道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