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經有一個愛人,算很喜歡吧。”
祈寧安不太懂愛人是什麼,但是後邊‘喜歡’是聽懂了,就是心底很喜歡待在一起的人。
他視線看著師父,師父將裝花生的碟子放進他手心,他的眼睛,以前像夜空的星星,非常漂亮。現在,卻像是墜落的流星,光芒瞬間墜落,一下消失不見。
祈寧安其實沒見過流星,但是他聽媽媽說過。媽媽的眼睛,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裡就是永遠的星星。有光。
師父此刻的眼睛,他就從來沒在媽媽的眼睛裡見過。
他‘嗯’了一聲點頭問,“有什麼問題嗎?”
江祈淮:“是有一點,這種喜歡?,你可以理解為大人之間的愛吧,也就是夫妻間的那種愛人,隻是後來,我們分開了……”
“為什麼,不是很喜歡嗎?”祈寧安理解不了。
他腦袋被撫摸了一下。
他抬頭看師父,才聽師父說,“是,是師父有一個親人,就像,你媽媽對你這樣愛的一個親人。”
“他是師父的兄長,後來,師父這個最敬重的親人死了。”
“啊。”
祈寧安瞬間張大了圓嘟嘟的大嘴巴,一雙眼睛瞪得溜溜圓,顯然被驚得不輕。
江祈淮卻沒顧上他了,他陷入到過去的回憶中,他聲音低低的,仿佛針尖落地都可聽。
他說,“是,是死於師父前麵很喜歡那個愛人的家裡人之手。”
“啊。”
江祈淮此話一說,根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換了方向,直接拿起旁邊的的酒瓶子,他沒喝過一口汽水的唇,此時卻是直接灌上了瓶子裡的酒。
祈寧安的是汽水。
他起初以為師父手裡的也是汽水呢,直到此刻酒香味傳來,他這才知道這是酒,隻是師父身體,“師父,你能喝酒嗎?”
男人卻是沒搭理他了。
他長呼出一口氣,長久的沉默後,他才吐出一句,“所以我因愛生恨,直接丟棄她沒管她了。”
“嗯”祈寧安起身,貼身為師父拍背。
因為喝的太急太快,師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祈寧安為師父拍背時,白嫩嫩的手臂給師父整理衣服的時候,他看著自己的手背上好像有水珠,他多看了一秒,又看了看師父。
最後他才移開了頭。
他配合安慰師父,“後來呢?”
他幼小,卻是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師父說這個的時候,應該挺痛苦的吧,就像他幼年時被關著,看著媽媽一刀一刀劃過自己,遍地的血。
因為院子關的遠,他又不會說話,咿咿呀呀幾乎沒人能聽到他說話,他隻能用幼小的身軀抱著媽媽,讓媽媽劃破在他身上,他是真的怕她死了。
每次回憶這段記憶的時候,他依然會覺得很害怕。
那師父,也似那麼痛苦嗎?
幼小的孩子,再聰慧,也懂不了這種情緒的複雜。
江祈淮視線似穿過當年的場景,他又喝了一口酒水,長久的沉默後,他補了一句,“後來那個愛人就受了很多苦。”
“是你的話,你會如何?”
祈寧安沒任何猶豫,“誰殺了媽媽,我殺了誰。”
他的生命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媽媽,是任何人。
誰讓他們分開,他就弄死誰。
江祈淮聽到這聲音,他十分意外,他回頭看安安,問“如果,這個仇人是你非常喜歡的人呢,比如,是你那個萱萱姐這樣的?”
祈寧安一下緊張,“你都知道了?”
江祈淮點頭。
祈寧安卻是糾結萬分,萱萱姐他喜歡,媽媽卻是他最愛的人。
他想了半晌,還是回,“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媽媽。”
“若是因為她家裡人,你媽媽不在了……”
他隻是比喻,祈寧安卻是瞬間滿身戾氣,“我必要她家人全部陪葬。”
江祈淮笑了笑,他們父子還真是像。
“若是她不讓你傷她的家人呢?”
祈寧安一下顯露痛色,“那我終生都不會見她。”
祈寧安想了想,還是多加了一句,“誰傷了媽媽,我就弄死她,誰都不行,萱萱姐也不行。”
江祈淮摸摸他的腦袋,到底是他的血脈,骨子裡一樣執拗。
他點點頭,最後柔聲說,“以後有一天,你或許會改變想法。但是師父非常喜歡這個愛人,做不到殺她家人,就將她丟開了,導致她被很多人欺負。”
“但是,師父心底還是很恨。”他聲音很低很迷茫,“然後師父還很有罪,明明她的家人傷害了師父的親人,可是師父又控製不住很想她,很想她……”
他聲音透著低沉的啞,“你說師父是不是很齷齪?”
“齷齪得每天做噩夢,就很厭倦自己。”
……
沉默了好一會兒,祈寧安看著師父,“師父,是不是大人都這樣?那我?”
“怎樣?”
祈寧安:“如果真的有誰傷害了我媽媽,我又非常喜歡她。我會將害我媽媽的人通通弄下地獄,然後將我喜歡的人,抓到我身邊來,讓她陪著我痛苦。”
江祈淮都沒辦法悲傷春秋了,他嘴角一動,實在是沒忍住,問:“為什麼?”
祈寧安:“我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仇人。”
江祈淮問,“包括你萱萱姐?”
“包括萱萱姐,全世界的人都沒有我媽媽重要。”
江祈淮起身拍拍安安的肩膀,“你比師父有出息。”
祈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