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能看到木蘭青鳳蝶嗎?”
“不能,附近沒有木蘭科白蘭花。”
簡昕說,快到她朋友的生日了,她想多拍些蝴蝶的照片,選幾張做賀卡。
林昱看著簡昕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悄悄靠近那些在溪邊汲取礦物質的蝴蝶。
看著她踩到長了青苔的石頭,腳滑一下,動靜嚇走幾隻蝴蝶,懊惱地鼓起腮………………
他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
林昱剛失去父母的那幾年,厭惡一切。
他拒絕與人交流,拒絕上學,拒絕所有善意的同情或者憐憫。
他封閉自己,卻從來沒有傷害過誰。
唯一的受害者就是眼前的簡昕。
那是事故剛發生後不久,引發泥石流災害的雨還沒真正停下來。
雨勢逐漸減小,但還是給搜救工作造成了一定困難。
林昱在擠滿病患的醫院裡等到噩耗。
收到父母死訊後的第二天,他被魯教授從醫院裡接出來。
老人說會照顧他,把他從南方的潮熱雨季裡帶到北方的乾燥初秋。
然後,他們見到了簡教授和小簡昕。
在月見草盛開的院子裡。
林昱?推倒了熱情和他交朋友的小簡昕。
後來聽簡昕爺爺和魯教授通電話說,小簡昕在醫院裡輸液醒來,第一句話是關心林昱?。
她問:“爺爺,他吃到蛋糕了嗎?”
簡昕爺爺在電話裡說,簡昕性子活潑好動,爬樹摔下來骨折過。
他們心疼孩子,說吃甜食能緩解疼痛,給她買過小蛋糕。
小簡昕不懂那隻是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以為吃甜食真的有用。
也許是這個原因......
才會在看見打著石膏的林昱時,執意想給他吃生日蛋糕。
簡昕踩著幾塊石頭從溪邊跑過來,打斷林昱?的回憶。
她說:“我撿到一隻青鳳蝶,它好像很難受。
蝴蝶在簡昕掌心抽搐。
林昱?看一眼,說它的生命快耗儘了。
簡昕翻出紙巾,小心地把它放在紙巾上:“……..…那我把它帶回去做成標本吧。”
“嗯,我去那邊走走。
“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
“哦,那你帶著對講機。
簡昕大言不慚:“如果你不慎迷路,呼叫我,我去救你。”
林昱?沒告訴簡昕,往山坡上走一段路,就是魯教授長眠的地方。
老人一輩子熱愛大自然和昆蟲,說不想被禁閉在小小的盒子裡,化成一捧灰燼,也要和它們在一起。
山坡上有一棵老樹,他們曾預估過它的樹齡,至少有百年高齡。
林昱坐在老樹下,閉上眼有蟲鳴鳥啼,也有風吹葉片的沙沙響聲,很熱鬨。
魯老頭睡在這地方,應該不會寂寞。
林昱想到這兩年間久病纏身的魯老頭,尤其是生命後期,迅速消瘦。
現在陶老頭也是這樣,最近一個月裡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他皺了皺眉。
其實成找到魯教授時,林昱是堅決不同意魯教授做這個項目的。
他知道老人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做什麼了。
魯教授卻很堅持。
那天在病房裡麵,林昱臭著一張臉,聽魯教授說:“那孩子看起來挺真誠的,再說我還沒做過兒童圖書呢。”
緩了緩,又說,“臉色這麼臭乾什麼,我要是走了,多留本書給你不是也挺好?”
林昱欲說什麼,老人力不從心的、費力的咳嗽打斷了他。
咳完,老人說:“我沒精力做,不是還有你麼。”
在那之後,魯教授的病情加重,每天有精神的時候不多。
但還是會惦記兒童圖書的項目。
林昱接手了魯教授的所有賬號,點開郵件給老人看。
成發了他和簡昕的簡曆。
魯教授說:“簡昕,這名字耳熟。”
林昱看電腦屏裡的證件照片,良久,終於在簡昕微笑著的臉上,看出一些他留存多年的照片上的人的影子。
林昱?提醒魯教授:“可能是簡教授的孫女。”
老人“哦”了一聲,最後說:“那我們和這個項目有緣。”
林昱?從山坡回到溪邊時,簡昕正坐在溪邊最大的石頭上。
她牛仔褲膝蓋處濕了一片,身邊放著鞋,兩隻襪子鋪平曬在石頭上。
簡昕在吹手掌。
林昱?走過去:“摔跤了?”
她笑盈盈地給他看掌心破皮的傷口:“嗯,一點皮毛小傷,不礙事,不過鞋和襪子都濕了。”
林昱?說要帶簡昕回小白樓見一個人,和人約了時間,是時候該出發了。
簡昕的襪子還沒乾,轉頭看看距離十幾米的越野車……………
她準備拎上襪子、趿拉著濕鞋走過去。
行李箱裡有可以換的鞋襪。
簡昕剛從石頭上站起來,林昱已經轉過身,背對著她。
“上來,背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