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女兒,他留了下來。
這一留就是十四年,直到女兒出嫁,他打算供養二老終老,此時他的身份很是尷尬,因為白桃出事後,白婷兒先是出嫁,後來帶著夫君回到了娘家住。
換句話說,如今
這當家的是白婷兒夫妻倆,當初求他留下來的白家二老也轉變了想法,因為白婷兒生了三胎,全是兒子。
就在林大力不知該何去何從時,白桃回來了。原來她當年摔下山崖沒有死,而是順水流了百裡,她沒了記憶,恰巧同村的年輕人在那處乾活,和她偶遇後將她接回照顧。
就在這期間,兩人生了感情,乾脆就一直不回來了。
回到家裡的白桃還說自己不記得林大力,也不記得自己生過一個女兒。
林大力滿腔悲憤,這家徹底沒了他的位置。他也不想留下,乾脆進城投奔三哥四哥,結果,就在他離開前夕,村裡忽然有了關於他的傳言。說他這些年做貨郎和不止一個寡婦暗地裡來往,還經常去鎮上找花娘。
清者自清,那些人躲在背後說,他也不可能跑到人家麵前為自己辯解,再說,他都要走了,也無所謂這些人怎麼傳.。
其實他是心灰意冷,因為他說要走,這家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出聲挽留,他感覺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好像不存在,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好。
離開時,白桃夫妻倆說是要送他去鎮上,他拒絕了,兩人卻執意。
就在走到高處時,被白桃的那個男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半山腰的道路崎嶇,一邊往上,一邊往下,往下的那邊很是陡峭。白桃當年滾下山崖沒有死,林大力卻沒有她的運氣,當場就摔到全身不能動。
他躺在山澗之中,聽著高處路上的兩人說話。
也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所謂掉下山崖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謊言,白桃當年沒有摔下山崖,是白婷兒撒了謊。既然沒摔,失憶自然也不存在。
白桃早就和同村的譚二井看對了眼,隻不過她被雙親強行留下招贅婿,譚家那邊也不願意讓兒子做上門女婿,一雙鴛鴦就此被拆散。
甚至,就連白桃生下的那個女兒,都是譚家血脈。
“大力?你怎麼窩在那?天氣這麼冷,你是凍僵了嗎?”
溫雲起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下意識站直身子,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渾身確實都凍僵了。他動了動手腳,重新挑起擔子。
現在這個時間,林大力已經做了十三年的上門女婿,女兒白月十一歲。
就在今年,白婷兒會帶著男人和兒子搬回家中住。
事實上,白婷兒以前就經常帶著兒子回來小住,三五天是常態,偶爾住半個月。
隻是這一次,她是把婆家那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回來,不打算再回去。
說話的是小河村一位姓王的大娘,此處是去大河村的路,她娘家在大河村。而林大力……則是做了賣貨郎,挑著擔子從大河村往家走。
賣貨郎很辛苦,挑著沉重的擔子走各種崎嶇小路,不過,賺得還行,比給人做工賺得要多一點。
“大娘,我沒事,就是累了在這背風處歇歇腳,一起走吧。”
王大娘看他衣著單薄,這大冷的天,他衣衫上還有好幾個破洞,隱約能看到裡麵的肉。
外頭這麼冷,穿這麼一點,鐵人也扛不住啊。
“大力啊,你還是要對自己好點。”王大娘苦口婆心,“你做這賣貨郎好多年了,我娘嫂嫂她們都說你做生意厚道,他們村的人要買點什麼,等也要等著你去了才買。你不可能連做一身新衣的銀子都沒有吧?”
沒爹娘的孩子容易被人看不起,林大力從小沉默寡言,往日對這種話,他都不回答,隻是笑笑。
溫雲起可不管,搖頭道:“家裡那麼多口人呢,幾個妹妹一個接一個的出嫁,嫁妝還沒攢夠,又有妹妹要嫁,這不是沒法子嗎?眼看月兒越來越大,我這個當爹的總不可能讓她空手出門子吧?”
王大娘麵色格外複雜:“你這……老實人最容易吃虧,你為他們考慮,誰為替你著想呀?”話說出口,她驚覺自己多了嘴,“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彆往心上放啊。”
“大娘的好意我明白。”溫雲起挑擔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幾步路後就好多了,他無意一般問:“大娘,要說村裡賺得多,非二井莫屬,他去外地好多年了,一直不回,怕是早就發家嘍。”
王大娘家就在譚家隔壁,兩家是鄰居,但相處不太和睦。提及譚家,王大娘是滿肚子的怨氣,自然也沒幾句好話:“什麼呀,我看那譚二井是在外頭闖了禍不敢回。前幾天他娘都說漏嘴了,說二井不是不想回家,是不能回。”
溫雲起故作好奇:“為什麼?闖什麼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