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很不服氣,這一家子明明都是靠五叔養著,偏偏又看不起五叔,連帶的對他們林家也很不客氣,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放心,我不提你。”
叔侄二人說話間,林大春回來了,他推著個板車,板車上都是各種潲水。
這個年景,許多人家都不好過,還有人去拿潲水來吃,林大春自然收不到多少,與其說是收剩飯剩菜,不如說是洗碗水。
林繼方看到父親進門,立即過去幫忙。
“爹,今天不多啊。”
林大春擺擺手:“你五叔來了,有兩家我就沒去。”
不然,還得三刻鐘才能回。
楊氏並沒有不高興,揚聲喊:“沒水了,先幫我挑水。”
溫雲起起身,準備幫林大力抬潲水,手還沒碰到桶,就被林繼方搶走了。
“五叔,這個很臟衣衫,你彆碰!”
可林大力原本也沒什麼好衣衫,穿著的這一身又破又舊,還有好幾個窟窿。
溫雲起是打算到鎮上買成衣換掉,最好是棉衣,年輕人火氣重,能夠扛得住這份冷意,但老了遭罪。
“不怕。”溫雲起執意幫著把燒水搬進了後院。
後院中味道很不好,喂了大大小小十來頭豬。楊氏母子倆一天就伺候這些豬了。
鎮子周圍的草已經被割完,還得去周邊村裡,但村子裡的人也養豬,不歡迎外頭的人去割草。
哪怕是割路旁的草,也弄得跟賊似的鬼鬼祟祟,偶爾還會和各個村裡的婦人吵架。
乾什麼都不容易。
等到叔侄二人將潲水安頓好,林繼方順便還把豬喂了,再出現在院子裡時,林大春已經挑好了水。
“大力,你這臉怎麼了?”
林大春看著就是那種很憨厚老實的長相,他本性也是老實的,不然,不會老老實實伺候癱瘓在床的母親十來年。
“摔了一下。”溫雲起來這一趟,就是想再看看這夫妻二人的秉性,吃過晚飯,他將擔子留下,獨自一人出門,去成衣鋪子裡選了兩套棉衣,當即換上一套新的,舊的那個直接丟了。
等他往村裡走時,天已經黑透,白家院子裡安安靜靜,眾人早已睡下。
溫雲起就不想讓他們好好睡,當即跑去砰砰砰敲白滿平的屋子。
天氣冷,白滿平就不想起來:“什麼事?”
“爹,你最好還是起來一趟,這話要是被旁人聽去了,丟的可是你的臉。”溫雲起一本正經。
白滿平就不愛聽這話,他什麼都沒做,不至於丟臉。
“有話直說。”
溫雲起嗬嗬:“幺妹在鎮上跟那個賣布的林老爺一起吃飯,你管不管?”
白滿平皺了皺眉,起身開窗:“你彆胡說!”
白幺妹睡了,但是沒睡著,聽到姐夫回來,原本也沒放在心上,聽到這話,她再也躺不住:“林大力,我才沒有。你聽誰說的?”
“鎮上都傳開了,無論我走到哪兒,那些婦人都在說你不要臉。”
聞言,白幺妹臉色大變。
她是和林老爺一起吃飯,但是鎮上應該沒幾個人認識她呀。
白滿平怒極,清白人家的姑娘,但凡聽說過林老爺的名聲,都不會與之來往。他也顧不得暖和不暖和,氣得跳出門,直接衝進女兒房中,對著白幺妹啪啪就是兩巴掌。
“爹!我沒有!真的沒有……嗚嗚嗚……你信外人不信我……”
此話一出,溫雲起不滿:“什麼外人?合著在你們心裡,我在這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隻是一個外人?”
他冷笑一聲,“外人是吧?那這日子我不過了。”
說完這話,他踹了一腳門板,直把門板踹飛了去,轉氣衝衝直奔後院,順手還扯了幾根乾草,奔到雞圈就開始綁大大小小的雞。
每綁好一隻就丟到後院的地上,一轉眼,就綁了好幾隻。
動靜一大,隔壁的狗開始狂叫喚,到後來整個村子裡的狗都在叫。
三更半夜,真的是雞飛狗跳。
白滿平看得眼皮直跳,大晚上又不想去摸那臭烘烘的雞,吼道:“林大力,你敢!”
溫運起就是敢,還故意綁好了往白滿平身上扔去,扔的雞毛滿天飛。
白滿平被嗆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