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爹一聽,怒了,啪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震出來不少灰塵。
“胡說,你爹就算看著你餓死,也不能賣女兒!”沈老爹嗬斥,這世道雖然人最不值錢,但是自己的閨女,也是自己當成寶貝的,哪能賣去給那些棺材瓤子糟踐?!
沈小魚看她爹態度這樣堅決,笑了,就說:“那就不用著急,我還這麼小,誰家也不傻,娶過去也沒啥用,還要搭上糧食,咱們爺倆就好好過吧,我明天再早點出去,應該能再多弄些東西回來的,實在不行,我就去城裡,給人家當丫鬟,做點苦力,總歸不能餓死的!”
沈老爹看閨女這樣,心裡更酸了,他們當爹娘的,好像真是一點福都沒有讓閨女享到,反倒拖累。他之前紮紙活的時候,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窩脖子泥腿子,家裡窮成這樣,他也不想去乾那樣的活,如今也不得不認命了。
沈老爹歎口氣,說道:“明天爹也去縣城裡,找些苦力的活,隻要能買糧餓不死就行了。”
沈小魚笑著點頭,她爹也終於開竅了,知道出去找活乾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秋季的一場冰雹,很多家人都受災了,重者糧食全毀,一年辛苦白費,輕者,就像沈家這樣,茅草房直接給砸漏了。
下雹子的時候,沈小魚一個人在家,房子漏的時候,她就頭上頂著個木盆子,等沈老爹火急火燎的從城裡趕回來的時候,沈小魚就在危房裡身形單薄。
“爹,咱們是不是真的熬不過冬天了?”沈小魚問沈老爹這句話的時候,沈老爹的眼圈紅了,沒有什麼是比這時候還要絕望的了。
“不能,房子修修就能住了!”儘管是這種情況,沈老爹也不想讓孩子也跟著害怕。
沈老爹拾掇房子就不能去城裡找活乾了,家裡的糧食也吃不了幾天了,沈小魚又去後山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
“城裡人就是有錢,說要給兒子找個媳婦,給好多好多錢!”一個婆姨說道。
另外一個男的就說:“那是那麼好去的嗎?那可不是正經娶媳婦,是要衝喜,那家的兒子病入膏肓了!”
那婆姨說道:“哎呦,那還真是去不得,咱們這邊的習俗可是嚇人的,真的容易死人的
!”
那男人咋舌:“衝喜,要是衝不成,那娶來的丫頭就是要陪葬的,要不然怎麼條件開的那麼好,都沒有人敢去呢?”這邊的風俗就是如此,要不然趕上這災年,估計也有人願意把閨女送過去,就算守一輩子寡,也是有口嚼咕餓不死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這話被沈小魚都聽到了。
城裡有錢人是多有錢她也是見識過的,之前她去城裡給她娘買藥,可是見過城裡有大老板為了一個蛐蛐籠子大把撒錢的。
晚上,沈老爹看著自家形同虛設的米缸,臉色不好看的說:“城裡的糧食也漲價了,連玉米麵都漲了三倍……”他先前賺的辛苦錢,還不夠買幾斤麥麩子。
沈小魚看著自家米缸,沉默了。
夜裡,沈小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一晚上都睡不好,想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一亮,沈老爹過來叫人的時候,發現女兒不見了。
“這麼早就上山了?”沈老爹疑惑,不過也沒有多想,自家閨女懂事也聰明,自己也不用操什麼心,就繼續修理房子,要趕在第一場雪到來之前把房子修好,免得孩子挨凍。
沈小魚天不亮的時候就起來了,既然睡不著,就彆硬躺著,起來之後還瞧瞧的洗了把臉,辮子也重新編了,之後拿了一個涼的蒸紅薯就出了門,直奔遼陽城去了。
天剛亮的時候,城門也開了,跟著人群進了城,沈小魚就四處瞧著。對遼城她知道的地方也不多,無非就是當鋪,藥鋪,其餘的就是賣飯食的小街。
“饅頭,熱乎乎的饅頭,剛出鍋的饅頭,一個子兒一個嘍!”
“豆漿大果子,糖糕油炸糕嘞!”
小商販們叫賣著,早上的遼陽城很是熱鬨,走在街上沈小魚都能聞得到空氣裡的麥香味兒。
“閨女,來個包子?倆子兒一個,肉的!”賣包子的大叔看沈小魚盯著籠屜裡還冒著熱氣兒的包子,就問了一嘴。
沈小魚笑著搖搖頭,有些局促,然後就繼續往前走,知道走到一個賣茶蛋的攤子,她才找個空地兒一坐,拿出隔夜的蒸紅薯啃著。
“這味兒不錯!”沈小魚接著空氣裡的醬油茶蛋的香味兒下食兒。
紅薯吃了一半就被沈小魚收起來了,她來辦的事兒還沒辦完,什麼時候能吃到下頓不好說,得省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