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漆黑的洞穴之中, 許冶緩慢地抽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這是一把可以短暫麻痹修行者,並且短暫封印修行者修為的匕首, 為此他付出了一些珍貴的東西。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隻要能夠悄無聲息地把這位總是壓在他頭上的大師兄乾掉, 那麼……
許冶並不知道, 他的一切行為都在韞祉閔的掌控之中。
【許冶馬上就要來殺您啦!宿主您趕緊跑吧!許冶的能力不強, 以您的實力一定能成功逃跑的。】
韞祉閔露出了驚喜的眼神。
雖然他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是他的潛意識裡告訴他——係統應該沒有這麼有用。
但現在至少對方還會提醒他有危險了呢。
好孩子需要鼓勵, 於是韞祉閔眯著眼睛,翹起嘴角, 對它稱讚道:“你還挺有用的。”
【哼唧!】係統激動了、傲嬌了。
這是它這麼多世界以來第一次聽到的稱讚, 而且還是從光明神的口中!
如果它有腦袋的話,一定會非常傲嬌地昂起小腦袋,驕傲地說:那可不!
韞祉閔並不知道係統的激動, 他很快便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目前的劇情線上。
他稍微側了下腦袋, 確保能夠看到許冶的動作,這才慢條斯理地分析。
“彆急, 按照原著劇情, 他還會糾結個一會,隻要我現在站起來,他的計劃就被完全打亂了, 畢竟匕首隻能近身戰。”
韞祉閔平靜地考慮著目前的情況, 同時抓過身邊的寶劍便從許冶的身邊站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當他有所動作的瞬間,許冶便已經毫不猶豫地攻擊過來, 即便韞祉閔在瞬間就向後倒退了一大步,匕首依舊還是不偏不倚地擦過了韞祉閔脖頸上的肌膚。
脖頸上瞬間就有了一條血紅的印子。
係統:【宿主……說好的計劃被打亂呢……】
韞祉閔:……
韞祉閔被突然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手掌上瞬間就感受到了溫熱的液體在緩緩流出。
但好在傷口不深,鮮血流得並不多。
可受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匕首那封印修為的能力——那才是最令人頭疼的設定。
“看來世界秩序還非要我受這次的傷才肯罷休。”韞祉閔語調依舊還是溫溫和和的,隻是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
係統著急。【宿主,封印會在三分鐘後開始,您如果爭取在這一分鐘之內逃跑或者把對方率先殺掉還是有可能的。】
這是目前為止唯二的出路。
韞祉閔了然地點了點頭,抬頭看向眼前那高大勇猛的許冶。
許冶身形比韞祉閔至少大了一圈,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樣,而與此相比,韞祉閔雖然高挑,卻清清瘦瘦,有一種謫仙的氣質。
這也是原著中許多小姑娘,例如小師妹喜歡他的原因。
此時此刻,這位麵容端正,平時裡處事正義凜然的許冶正露出了痛快的獰笑,手中還握著那把帶血的匕首,用興奮的語氣對著麵前令他嫉妒令他發瘋的大師兄道:“大師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聲音扭曲,滲透著一股濃稠惡臭的恨意,“放心,我現在不會再做什麼了,因為馬上你就會被封印修為……”
“啊,你喜歡什麼死法呢?看在你曾經是我大師兄的份上,我可以好好地送你上路。”
韞祉閔凝視著他,隨即直接跳出了洞穴,朝著洞穴後的山林中跑去。
此時是黑夜,魔獸橫行,此時出去就是找死。
許冶的臉在一瞬間就黑了。
他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可最終還是追了上去——因為他要親手殺了韞祉閔,享受對方被他虐殺的快感,讓這位驚世天才在他的腳下求饒。
一想到那個場麵,就令他渾身顫栗呢。
漆黑的天路山林中,無數千年古樹將這片富饒的土地覆蓋,而這裡也成就了魔獸們的天堂。
當韞祉閔禦劍飛行時,就能確信,這被茂密植被覆蓋的土地上,有著許多隱匿起來的魔獸。
【警報!警報!封印即將開始發生作用,宿主您目前隻剩下一分鐘的時間!】係統快為韞祉閔急死了,它明明隻是個係統誒,為什麼比宿主本人還要著急啊。
而且它更加搞不懂的是為什麼宿主要在這個情況下從相比較而言更加安全的洞穴中逃到危機四伏的魔獸捕獵場。
要逃也應該朝著天路中的平原跑啊,說不定還能找到在外頭尋找食物的同門師兄弟。
而韞祉閔,則在係統提示之後,立刻落在了地麵上。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片空地,上空枝繁葉茂的樹枝交叉羅列,枝葉間月光隱隱綽綽流瀉而下,灑落在了韞祉閔縹緲的白衣之上。
許冶自韞祉閔逃走之後便窮追不舍,此時見韞祉閔停下,便以為對方已經窮途末路,咒印發作。
於是他也緩慢地落在了地麵上,語氣中是難以掩飾得暢快。“大師兄,彆跑了,你今天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算了算時間,了然於胸,便舉起了他的那把劍,“大師兄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你身上的修為都使不出來了?”
韞祉閔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許冶嘴角翹起,心中痛快。“大師兄,已經是最後的時間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個答案?”
他沒有等待韞祉閔的回答,隻是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唯一不能理解的一件事就是,明明我們天賦相當,為何你偏偏能夠獨占鼇頭,把我踩在腳下,為什麼明明是我為雲雪峰兢兢業業、死而後已,小師妹卻依舊隻念著你的好!”
他像是要將自己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出來,字字泣血。“我怎麼也想不通!想不通!我為了超越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卻總是在即將摸到你的時候被你再次超越!明明我對待同門師兄弟那麼好,事事都為他們著想,他們卻都對你阿諛奉承!”
他不理解,同時也感到荒誕。
他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劍,劍因為感應到它主人的情緒波動而發出嗡鳴。
許冶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劍身鋒利,冰冷如雪,月光從樹葉間灑落在劍身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許冶悠閒自地撫摸著自己的佩劍,冰冷刺骨的眼眸從那鋒利光潔的劍身上倒影,眼睛中充滿了癲狂的血絲。
韞祉閔露出了個淡笑來,他像是個蟄伏自己身份的獵人,隻在最後的時候才露出他的利爪與鋒芒。
“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故意停下來的?”
許冶舉起劍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的警惕與戒備。
韞祉閔平日裡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即便這句話或許隻是韞祉閔最後的垂死掙紮,也讓他不得不防。
他靜下心來,雙眼在四處快速的逡巡了一圈,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又冷笑著說:“彆以為我會著你的道!你現在不過隻是個普通人,在這樹林間,即便沒有我殺過來,也活不了這個夜晚!”
“沒錯,但你追上來了。”韞祉閔溫溫和和地搶白道,“而這,都是我的計劃。”
許冶心頭一驚,竟然真的感到些微的驚慌。
難道真的如同韞祉閔所說,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
他明確自己那匕首已經割傷了對方的脖頸,匕首刀麵已經與他的血肉充分接觸,咒術已經發動。
現在的韞祉閔沒有任何反擊之力。
可真的沒有嗎?
如果他的修為被暫時封印了,那麼為什麼還能在這種時候對自己談笑風生?
這一刻,許冶開始不確定了,就連拿著劍衝上去的動作都因此而僵硬了不少。
許冶的劍幾乎要落在韞祉閔的脖子上,隻要他再一個用力,韞祉閔的腦袋和身子便會分崩離析。
他的眼睛因為緊張而用力地睜大,他的呼吸也因此變得急促,血液開始上湧。
“嗤——!”是□□被刺穿的聲音。
眼前的韞祉閔依舊保持著和善的微笑。
許冶身體僵硬地向下看去,隻見自己的胸口竟然被一種像樹枝一樣的詭異長條給刺穿了。
鮮血被那厚實的長條堵住,隻能隱約看見那窟窿一樣大小的血色圓圈。
疼痛幾乎讓許冶暈厥,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手中的佩劍隨之落地。
長條晃晃悠悠地將他升上了高空,隨即更多的長條將他紮成了刺蝟。
他的臉、他的腦袋、他的身體,被無數細小的堅硬長條直接穿破。
而他就像個被懸掛在半空的傀儡,像是失去了控製他的細線而整個人顯得歪歪斜斜。
終於,長條們完全了一場屠殺,重新又悠悠閒閒地將自己收了回去。
沒了這個古怪生物的支撐,許冶直接從半空墜落到了地麵。
韞祉閔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對方已經死了。
係統被嚇了個夠嗆,【宿、宿主——!下麵是不是就是我們了?!】
因為它已經看見那些長條開始慢悠悠地朝著韞祉閔的方向遊來了。
韞祉閔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朝著眼前那最粗壯的樹乾撞去。
是的,是撞。
他用力地撞向了那棵千年老樹。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韞祉閔整個人憑空消失在了樹乾突然打開的樹肚之中。
那些長條因為失去了獵物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最終又慢慢悠悠地重新收回了那些樹木之中。
撞進樹乾肚子中的韞祉閔用劍插進了周圍的泥土之中,才堪堪停下了自己不斷朝下高速滑行的身子。
他整個人吊掛著,以劍為支點,在黑暗空蕩蕩的環境中搖搖擺擺,像是下一刻馬上就要掉下去。
韞祉閔試圖向下看了眼,底下黑黢黢的,根本看不見儘頭。
在不確定這下麵到底有什麼危險的情況下,韞祉閔不敢隨便放手。
係統還有點後怕。【宿主!宿主您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