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聲音, 穿透了整個雪雲峰，令本來在房中打坐修煉的啟閱師尊直接給震醒了。
葛追月也在此時從屋外闖了進來，見啟閱師尊已經睜開雙目, 立刻尷尬地立在了原地，同時訕訕道：“師尊，您可聽到了？”
聽清楚了？
啟閱師尊那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一時之間心血上湧，差點走火入魔。
但他很快便穩住了自己，同時淡淡道：“曉得了。”
“那師尊我們……”葛追月拿不準師尊的意思。
說實話，葛追月現在完全不清楚啟閱師尊這麼幾年的行為的意思, 現實將韞祉閔師兄帶回來關禁閉, 之後又是讓他找外門弟子前去討伐驚鴻劍劍靈。
這一係列的行為, 都挺讓人意味不明的。
葛追月即便再笨, 也隱隱感到, 師尊這次喊大師兄回來並不隻是單單的感到抱歉, 師尊所想的或許是驚鴻劍與大師兄分崩離析，而他可坐收漁翁之利。
可這事實在是難以置信，即便葛追月有所猜測，卻也不敢隨意確定, 於是他這些年便也隻能按照啟閱師尊交代他的事情好好的辦。
而就如葛追月所想, 啟閱師尊所作所為的確是為了驚鴻劍。
在他看來, 驚鴻劍本就是屬於他的，雖然這些日子中與驚鴻劍分彆，那也是不可抗力，隻要在世間的推移之下，驚鴻劍劍靈定然會想明白這一切，然後回到他的身邊。
可萬萬沒有想到, 他竟然想錯了。
在山下的這段時間裡，韞祉閔竟是與劍靈的關係越來越堅固了，這怎麼可能不讓啟閱師尊不甘心？
驚鴻劍本該是屬於他的，可現在驚鴻劍卻在他的弟子手中。
其實原本他是想著讓韞祉閔將劍交給他，可他又拉不下這個老臉，便隻能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他將韞祉閔帶回來，確定他無法離開雪雲峰，同時是不是明裡暗裡地讓他將驚鴻劍交給他，他便可以給靈劍派長老一個交代，將韞祉閔名正言順地帶回來。
可韞祉閔卻像是失了智，要麼當做聽不懂，要麼就是用一種悲傷痛苦的表情凝視著他，令他異常的憤怒。
在加上每次派出去的外門弟子全部被虐殺，靈劍派已經在追查原因，這讓啟閱師尊變得尤其的焦躁，而這種焦躁的情緒與他所修煉的無情決是衝突的，也因此，啟閱師尊在這四年中，修為不進而退。
啟閱師尊本事元嬰中期的修為，現在已經快要退步道元嬰初期了。
他一直將這件事情隱瞞著，但很顯然，這麼下去，總有一天會暴露的。
靈劍派各個峰的長老一個比一個精明，要是發現他的修為退步了，還不知道該怎麼笑話他以及侮辱他——這是啟閱師尊最無法承受的。
年少的經曆令他事事都喜歡爭個頭籌，而退步到元嬰初期的他若是還繼續退步下去，不出幾年就要比若於其他峰的各大師尊了。
他的指節幾乎被他捏得發紫。
“師尊？師尊？”葛追月著急的聲音在此時喚醒了他幾乎入魔的思緒。
眼底劃過一絲黑霧，但下一瞬又恢複了平靜。
“知道了。”啟閱師尊冷聲道，澄藍色的眼眸滿是不悅，“我自會去會一會他。”
他想，隻要驚鴻劍到手，他這些問題一定會迎刃而解。
他用力一揮袖口，隨之踏步走出了裡屋。
此時，若是從高處眺望雪雲峰的遠處，隱隱能夠看見一絲如同天地皸裂般的裂縫，有什麼像是要從那縫隙中擠出來……
這是世界秩序崩壞而導致的結果。
若是再嚴重下去，這個世界將會發生爆炸，“砰”地一聲消失殆儘。
這是世界之主，也就是所謂的主角脫離正道而導致的世界混亂，同時也會導致這個世界的全麵崩盤。
與此同時，本來一直下線遁走的係統突然發出了驚慌失措的警報。
【警報！宿主！世界正在發生不可控製的破壞，請宿主小心！】
遊臻將手中那具外門弟子軟綿綿的身體往旁邊一丟，漫不經心地問：“世界在發生破壞？”
係統：【是的！宿主，請小心，若是世界確實無力自行修補，那麼本係統會強行帶宿主回去。】
“不行。”遊臻那漆黑冰冷的雙眸看向雪雲峰的峰頂，道：“我必須先見他一麵。”
這麼說著，他移動的速度瞬間變得更快，如同一條殘影，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正被迫關在禁製之中的韞祉閔，也聽到了係統的警報。
他那本來還算平靜的臉上立刻多了一絲的疑惑。“破壞？世界會被破壞？是什麼原因？”
他一連三問，可見他此時的疑惑。
而係統的解釋也非常簡潔明了。【宿主，是這樣的，世界被破壞有好幾種原因，而這個世界被破壞的原因是：當世界的世界之主，也就是主角發生了不可逆的黑化的時候，世界就會分崩離析，因為他沒有資格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了。】
“那就是說，啟閱師尊現在已經黑化了？”
韞祉閔得出這個結論後，頭更加得疼了，雖然他早已知道啟閱師尊並不是什麼好人，但到黑化這一步，他卻是沒有想到的。
主要他似乎也沒有做什麼讓他黑化的事情啊。
【具體原因不清楚，但如果宿主需要的話，本係統會強製將您帶出去。】
韞祉閔驚訝極了。“你可以強製將我帶出去？”
係統道：【這也是有次數的，一共有三次機會，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絕不可以動用這個特權的，不然若是再次發生意外，宿主您就會被困在這裡。】
“懂了。”韞祉閔點點頭，然後卻在這時想到了那小小的遊臻，那個這個世界中的遊臻，他望著外頭那拔地而起的藍色光幕，神情複雜而著急。“那遊臻該怎麼辦，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嗎？”
【這……】係統不知道這題該如何回答。
如果說實話，那就是它會帶著遊臻一起強製回去，但很顯然它無法說實話。
【這個世界將會化整為無，重新開始。】
韞祉閔的臉色變得陰沉，這是係統第一次在光明神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
他望著外頭的光幕，終於不再像以往那樣等待，而是道：“我必須出去。”
無論如何，他都想要見遊臻最後一麵。
韞祉閔閉上了雙目。
可係統感到非常困惑。【可是宿主您無法出去啊。】
它想了想又道：【如今您即便不再有所動作，好好地呆著也是可以順利通關的，假設這個世界能夠支撐到離開的那時，那最好；如果不行，那我也會帶您出去。】
韞祉閔卻沒有因為係統的話而停止自己試圖打破屏障的行為，他施法試圖穿透這個光幕。
屏障的壓力很大，可韞祉閔卻沒有後退。
他必須要和遊臻道彆，因為這也許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而且，雖然在屏障之中，屏障能夠隔絕外頭的所有聲音，可他卻隱隱感到，遊臻或許就在這裡。
這種感應很難解釋，但韞祉閔決定相信這種直覺。
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可他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而是一個勁兒地往屏障外衝。
他的腳似乎從屏障探出了一個頭。
這讓韞祉閔有了一絲的喜色。
可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韞祉閔的動作，韞祉閔心中一跳，然後看向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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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臻如同狂獸入境，所到之處哀鴻遍野。
終於，在他再次將雪雲峰外門弟子一劍封喉後，他的麵前傳出了一道嗬斥的聲音。“驚鴻！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聲音冰冷，裡頭充滿了失望與難以置信。
遊臻用黑眸漫無目的地掃過去，果然看見了那個世界的主角——啟閱師尊。
他終於露出了個猖狂得意的笑來。“終於把你逼出來了。”
聽到這話，啟閱師尊的臉色發冷，但很快又露出了冷笑了。“為了韞祉閔上山？”
“與你何乾？”遊臻毫不客氣，完全不在意對方是否是他的攻略對象。
他明明已經浪的徹底，可偏偏啟閱師尊的好感值一動不動。
遊臻心中冷笑，覺得這個世界的主角果然是個神經病，也怪不得能夠讓世界破壞。
啟閱師尊被他那高高在上的態度給氣到，卻又不能發飆，隻能強自忍耐著自己的憤怒，然後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來。“你可真是忠心，可你又知不知道你那主人不要你了。”
遊臻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不要廢話，我先把你殺了，之後便能找他詢問真相。”
他不需要其他人對他所說的真相，他要對方麵對麵告訴他真相。
可啟閱師尊卻是自信滿滿，他沒有再等遊臻反應，直接捏了個訣，同時一道光幕就出現在了遊臻的麵前。
遊臻那黑漆漆的雙目就那麼被光幕所吸引了，可很快他的眼眸中便充滿了一種耐人尋味的意思。
這是個幻化術，能夠將遠處的景致投過來，使人能夠清晰看清那處發生的事情。
啟閱師尊背對著光幕，已經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你看，你的主人依舊好好的，身上沒有傷痕，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他卻沒有履行和你的承諾，說明他早已背叛你了。”
“你可記得那些追殺你的修士，這些修士可都是你的主人帶過去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形魂俱滅。”
可遊臻的眼神卻因為啟閱師尊的話多了一分促狹的嘲諷之意。
可偏偏啟閱師尊並未看出來。
而此時，遊臻所看見的光幕中的景象就是個空蕩蕩的屋子，裡頭可真的沒有啟閱師尊所說的韞祉閔。
他的心情無比的暢快，畢竟這樣至少能夠說明韞祉閔的確沒有背叛他。
對方不過隻是被啟閱師尊關起來出不來而已。
他暢快極了，同時又暗中後悔自己沒有早點上雪雲峰來要個答案。
自己的猶豫或許不僅僅隻是因為韞祉閔對他的承諾，可能還有自己對韞祉閔的懷疑——他竟然懷疑韞祉閔真的背叛了他。
真好笑啊。
自己是在這個世界待久了，就連思想也被這個愚蠢的世界同化了嗎？
而因為自己的愚蠢，他竟然錯過了韞祉閔那麼久，甚至連第一次變成大人的時候，也沒有讓韞祉閔第一個鑒賞。
這真是令他後悔。
遊臻抬起頭，看著那觸手可及的白霧，發出了暢快且令人遍體生寒的大笑聲。
啟閱師尊嘴角的笑在這一瞬間僵硬，他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漆黑。
“你……”
他正想要問你笑什麼，卻在這時感受到了一股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靈力。
因為詫異，啟閱師尊那常年如同冰霜一般的臉在一瞬間變得驚詫，同時快速地朝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