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也太靠不住了,得了得了,繼續巡街去……
見人已經走遠,黑黢黢的橋洞裡有細碎的辱罵聲響起,轉瞬即逝,似乎是濤濤河水給人帶來的錯覺。
接下來的行程還是挺順利的,九闕溜溜達達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層層傳到了這個皇朝的最高統治者那裡。
金碧輝煌的養身殿裡,景泰帝端坐在龍椅上,很長時間都沒出聲,負責將應九闕行蹤稟告陛下的金甲衛心中好奇,卻不敢表現出分毫。隻是,陛下為何會對應九闕那般注意。金甲衛向來隻負責陛下的安危,尤其他還是金甲衛中的暗衛,最神秘武力值最高的那種,就連幾位皇子都很少受到這種級彆的監視,可應九闕一個六品巡城禦史竟然做到了,這怎能讓人不覺得驚奇?不過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會說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
景泰帝習慣性的把玩著一枚核桃大小的鎮紙,溫潤的羊脂玉經過日久天長的把玩顯現出一種令人心動的動人色澤。九龍爭奇鬥豔的奇景被濃縮在核桃大小的鎮紙上,竟然意外和諧,可見雕刻大師的功夫。這塊兒鎮紙在景泰帝手裡已經十三年之久,是他登基那年進獻的極品羊脂玉,是莫也子大師的收山之作,乃傾城極品之物,他閒暇之餘總會不自覺把玩,身邊侍奉的人都知道這是陛下的心愛之物。
把玩著舉國罕見之物,景泰帝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欣喜。
那個孩子,那個女娃娃啊,那個叫九闕的孩子,應將軍之女,她發現這盛世之下潛藏著的汙穢,光明下的黑暗,她會是什麼反應?她會怎麼做?她會覺得朕這個皇帝做的不夠好嗎?
他這一輩子,聽過無數人的阿諛奉承,或許有些人出自真心,可是那真心真的太難發現了,景泰帝需要摒除掩蓋在外表上的利益糾紛皇權巍峨,才能勉強窺見其中的一分真心。倒也不是做不到,可景泰帝覺得累啊。
人生五十載,近二三十年裡,他都需要用最苛刻的態度麵對沒一個接近自己的人。他是皇帝,也隻是皇帝,不是神明,他也會累。
而現在,有那麼一個人,她就像完全透明的,像一捧清水,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必在意表麵的謙恭溫順,一眼就能看透對方心中所想,不必擔心對方會騙你,因為她的所思所想,隻有你一人聽見,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試想一下,景泰帝怎麼可能不在意對方心中所想?
畢竟在周圍所有人都可能說謊的情況下,應九闕是最真誠的那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應九闕被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驚動,垂眸看向一臉為難走過來的九福。雖然不悅,但九福不會在自己思考的時候擅自打斷他。
“何事?”
九福一臉為難,說實話,要不是剛剛威遠伯都要給他跪下了,他也不會打擾沉思中的陛下。
“陛下,威遠伯求見。似乎,似乎是家中幼子丟了……”
威遠伯?
景泰帝頓了一下,猛然坐直身子。什麼?戚征的幼子?!戚征就那一個兒子,他之前也見過幾回,那孩子長得唇紅齒白,跟觀音座下的金童似的,有福氣得很,全家寶貝的不得了,怎麼會丟了?確定沒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