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覺得愈發不對勁。
“儒家言,為政以德,譬若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這句話,對也不對。若手中之政,在國家利益之中,有了如同北辰一般的地位,百官自然拱衛,萬民亦是拱衛,但不一定要為德。為政者,無私德。”
“韓非子言九蠹,是九種為政的敵人,蠹蟲。有些言過,太過偏激。譬若民萌者,亦可真心為國。遠看有之前的無忌公子,近看有如今的柳相。若當真以法家論,這位柳相才最是應當千刀萬剮的一個,但周勃你看,柳相又是最將法家踐行到底的。”
“說到底,如今的大秦,是以法為主,儒為外,而百姓學說拱衛,是否如同天象一般?”
甘羅將那些右丞相府送來的公務全都扔到一旁,連看都懶得看,反倒是一點一點得掰開了,揉碎了與他周勃在講。
這一種感覺,就好似是....將一隻鴨子的嘴巴用勁兒掰開,而後將飼料一股腦扔進去,不管是否能全部笑話,反正要讓周勃將這些先吃下去。
“學生明白了。”
周勃麵色古怪,但還是恭敬行禮。
如此模樣,甘羅自然不會沒有察覺,隻是笑意吟吟看向周勃問到:“怎麼,心中有疑慮?”
周勃搖了搖頭,但緊接著為之一頓,有些不解道:“先生,學生確實有一件事不解。”
“為何先生在朝堂之上,要與柳相這般作對?”
“以先生和柳相的聰慧機智,若是您二人通力合作,天下間恐怕沒有什麼難題能難倒您二人吧?”
“更何況,如今柳相已然勢大!”
“儒家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生自然是大大的君子,但為什麼又要這麼做呢?”
周勃很疑惑。
雖說周勃也是有著想要超越柳白的心思,但....他心底裡麵明白,超越的前提,必須是在對大秦有利的情況下。
若是為了超越柳相,去做一些傷害大秦的事情,那反倒是一輩子都無法超越了。
聽到周勃這個問話,甘羅微微一笑,有些許欣慰。
這倒不是周勃開竅,若是這個書院天才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該要失望才是真的。
他欣慰的是,周勃終於問出來
了。
這個天才,最大的問題其實是....沒有真正天下拔尖的名師教導。
書院的先生們雖然好,但對比起柳白、王翦、李斯這些人,差的何止一星半點,雖說周勃在始皇陛下身邊呆過幾天,但....這種差距,想要彌補,還是太過於困難了。,
問出來,就是很好的開端。
“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
“不是藏著掖著,也不是做什麼高人風采,而是覺得,這件事,你用心去看,沒多久了,朝局發生了些許變化的時候,你就能自己明白了。”
“而且,我要警醒與你,此事你務必要用心去看,以後沒有人會教你這個。”
甘羅笑著開口說道,反倒是沒有真正給出回答。
周勃也不著急,隻是緩緩點頭,記在了心中。
隻不過,他心中其實還有疑惑沒有當真說出口:
為何.....甘羅先生這麼急?
就像是....臨死之前,想要將自己的一切都教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