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醒來。
眼前一片漆黑。
耳邊傳來隱約的哭聲和吟唱聲。
身體四周觸碰到的感覺,堅硬冰涼。
自己正如胎中嬰兒般,抱膝蜷縮著,坐在一個狹窄的空間內,憋悶難受。
自己不是死了嗎?
“啪!”
他緩緩抬起頭,頂落了不知什麼東西,摔在地上。
瞬間,火-辣、刺眼的陽光射入眼睛。葉青眼睛微微眯起,適應之後,再次睜開,轉頭四望。
這是……什麼狀況?
這是一處矮山坡,周圍圍著一群人,個個身上裝飾著獸牙和羽毛。
獸牙?羽毛?
原始人?
這些原始人,沉默不言,臉上的表情,呆滯、木訥。若不是有人還會眨眼,葉青以為是一群蠟像。
中間,是一個“盛裝”的老人。
老人頭戴豔麗的羽冠,身穿麻布長袍,手持著權杖,上麵綴滿羽、毛、骨、石等各種裝飾品,淩亂、粗獷,卻又詭異、神秘。
他站在一個坑邊,專注地吟唱,吟唱聲沙啞、低沉、蒼涼,莫名的旋律,神秘又古老。
葉青一頭霧水。
部落?祭祀?
這兩個字眼,在他腦海冒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地麵的那個坑上,坑是新挖的,新鮮的泥土就堆積在旁邊,坑很小,直徑不到一米。
坑?
準備埋什麼嗎?
葉青一驚,猛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黑色的陶甕之中。
他心中,濃濃的不詳之感,猛地襲來!
下意識地,葉青猛地站起身,一抬腳,便跨出了這個黑色的陶甕。
他前後一聯想,心中一陣後怕。
這甕……怕不是棺材!
這是……要被活埋呀!
咦,不對!不是活埋,自己已經死了。
這是……自己的葬禮!也不對,是“青”的葬禮……
隨著他跨出陶甕,一股記憶傳入了腦海,他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但腦子卻有些懵!
那是一個原始部落小孩的記憶。
小孩六歲,名叫青,溺水而死;部落,防風氏,位於雷澤之西。
自己,穿越了,成了原始部落的六歲小孩?
雷澤?防風氏?
這兩個詞有些熟悉啊……
“舜耕曆山,漁雷澤。”
雷澤是哪?
太湖嗎?
“昔禹致群神於會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
直白地說,防風氏是大禹時期的一個方國,因為開會遲到,被大禹屠殺,並陳屍示眾。
嘶!
葉青脖子一涼,剛死過一次,他不想再死一次啊!
不過這是遠慮,可以放一放;眼前近憂,卻是迫在眉睫,事關生死,該怎麼渡過?
眾目睽睽之下,死而複生……
這是妖孽啊!
燒死?還是……活埋?
周圍,可都是野蠻的原始人啊!
葉青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沉浸在儀式中的原始人,引起他們一陣陣的驚呼和尖叫。
離得近的原始人,紛紛後退,他們原本木訥的表情,變得極度恐懼。
原始人的騷動,打斷了老人的儀式,他皺著眉,轉過身,不滿地嗬斥道:
“祭祀之時,喧嘩、不敬,天神可是要降下災禍的!”
“青啊,祭祀,乃為爾向天神祈福,為何跑出甕來……”
說到這裡,他才感覺到不對,猛地張大了黑洞洞的嘴巴,大睜著混濁的眼睛,生生咽下了下麵要說的話。
青已死,斂屍於甕棺之中,現在,竟然又活生生地站立在麵前!
死而複生?
邪祟附體?
老人的腦海,充盈著無窮的疑惑,以及莫名的恐懼。
看著周圍恐懼地大呼小叫的原始人,葉青腦中急速思考著,以至太陽穴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必須自救!
怎麼讓這些原始人相信自己是“假死”,依然是“青”,而不是妖孽?
想來想去,隻有先從親情入手,穩住這些原始人。
作為一名六歲小孩,當前能采取的手段,似乎隻有……
賣萌!
老男人裝幼-齒?
葉青老臉一紅,不過生死攸關,顧不得羞恥。
幸好,傳遞過來的記憶信息自帶語言包,語言障礙卻是沒有。
於是,他開始厚著老臉裝可愛,循著“青”的記憶,對著老人喊了一聲:
“牙牙!阿拉回來了!”
他裝出一副乖孫孫的模樣,表情天真無邪,聲音稚嫩、軟糯,大大的眼睛,紅紅的臉蛋,令人無比憐愛。
他輕鬆自然的語氣,將死而複生這麼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說得好像是日常出門玩耍歸來一般平常。
老人是青的爺爺,是防風氏部落的族長,也是巫。
聽到葉青的呼喚,他身子一震,眼神從茫然變得掙紮。
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