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你說啥？”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劉樹根懷疑自己聽錯了！
造學校！
那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其實早年的時候，也是想過的。
可是沒錢啊！
他們連課桌和書本都買不起，去哪裡湊幾十萬造新學校？
所以這些年來，隻能委屈孩子們在這個大禮堂裡麵讀書。
冬天刮風，夏天下雨，冬冷夏熱，硬生生熬了過來。
可現在，葉寒說，他要給大山村造學校！
劉樹根陷入迷茫，可葉寒甚至已經開始構思了！
“就在這塊地的基礎上擴建吧。”
“我現在總共能拿出來的錢不多，隻有五十萬。”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湊夠錢讓學校完工！”
聽著這鏗鏘有力的一番話。
劉樹根才知道，葉寒沒在玩笑！
他語無倫次地表達著自己的擔憂：
“可，可是我們沒有什麼能給你。”
大山村窮得叮當響，葉寒圖什麼呢？
曾經也有慈善家來探訪過。
卻都搖搖頭回去了。
那個時候劉樹根還年輕，硬是要個緣由。
人家隻能隱晦地說，學校建在大山村，意義不大。
什麼叫意義不大？
劉樹根想了很多年才明白。
因為大山村地理條件太惡劣，即使建了學校，也無法大肆宣傳。
這樣的慈善行為，對他們捐款人來說...沒意義。
既討不到名聲，也無法變現，白白地把錢往水裡扔。
無利可圖。
傻子才乾。
葉寒搖搖頭：“我...不需要你們給我什麼。“
“我隻想看到這群孩子能好好讀書！”
“不管是教學設備，還是課本桌椅，包括教師，我都會為你們安排好。”
這下，劉樹根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看看葉寒，又看看教室裡的那群孩子，麵色漲的通紅：
“好！好！”
不管葉寒為了什麼，隻要孩子們能讀上書，就好！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
緊緊握住了葉寒的雙手：
“葉寒老師，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這個學校建起來！”
葉寒這才發現，劉樹根的眼裡早已盛滿了淚水。
那一刻，他心裡的動容不比劉樹根少。
孩子們終於不用在漏雨的瓦房裡，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課本！
孩子們終於不用坐在窄小的課桌前，拚命辨認粗糙黑板上的字跡！
孩子們終於有正經學校上了！
劉樹根一刻也沒閒著。
他立刻通知了附近幾個村的村長，一起商量這件大事。
沒多久，消息傳遍了十裡八鄉！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上了笑容，奔走相告。
“你知道嗎？有個大善人要來村裡造學校了！”
“咱們村要有學校了！”
“娃能上學了，高興不高興？！”
一時間，村裡的氛圍比過年的時候還熱鬨。
“咚咚——”
劉樹根家的門不知道被敲響了幾次。
全都是聞訊趕來給葉寒道謝的。
而後，劉樹根一次次不厭其煩地開門，向村民們介紹葉寒。
這次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
她牽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
小姑娘瘦的可憐。
隻有臉上那雙眼睛大的出奇，正滴溜溜地看著葉寒。
“樹根啊，我聽說有好心人要給村裡捐學校是不？”
劉樹根指了指身旁的葉寒，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是哩，就是我旁邊這個小夥子，咱們村這回遇見大善人了！”
老奶奶二話沒說，在小姑娘身上拍了一把。
“英子，給哥哥磕個頭！”
這句話把葉寒嚇了一激靈。
他手忙腳亂地把小女孩扶起來：
“老人家，不用！”
“小夥子，奶奶要謝謝你啊！”
沒成想，老人家已經老淚縱橫。
她拉著葉寒的手，似乎這就是她的力量來源。
“村裡條件不好，離縣城學校又遠，娃讀書難啊！”
似乎壓抑了很久，老人家哭得十分傷心。
一旁的小姑娘也開始跟著啜泣。
葉寒看的很不是滋味。
心裡也難過了起來。
他的想法越來越堅定。
這個公益學校，他一定要好好建起來！
今天，注定是大山村最不平靜的一天。
二人剛落座，門口又傳來嘈雜的響動。
“村長村長！晚上留葉老師吃飯啊！”
“葉老師在裡麵嗎？我們想當麵謝謝他！”
“葉老師！！！我殺了雞！晚上來家裡吃飯！”
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村人，選擇用自己心裡最高的稱謂來稱呼葉寒——葉老師！
龍國人表達善意最簡單直白的方式——來我家吃飯！
而大山村的村民，今天要大擺一場流水席，招待他們的葉寒老師！
家家戶戶都把珍藏的好酒好菜拿了出來。
熱鬨的歡笑聲徘徊在村子的上方。
酒席備好，很多人前來催促。
葉寒剛與各村長敲定一個簡單的施工方式，就被熱情的村民拉到了酒席上。
看著麵前的幾大壇子白酒，葉寒忙不迭地擺手：
“一會還要開車！不能喝！真的不能喝！”
村民還想勸，被劉樹根攔住了。
“你們這群人！葉寒老師說了不能喝就是不能喝！一邊瘋去！”
葉寒這才擺脫勸酒的旋渦裡。
另一邊，大家推杯換盞，猜拳喝酒。
好久沒有這麼歡快過了！
淳樸的村民們一個個把好菜捧到葉寒麵前。
生怕貴客感受不到他們的熱情
筵席擺到晚上九點，還沒有結束。
好不容易應付走了又想來勸酒的村民，葉寒趕緊跑到角落歇氣。
一個小小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
是下午遇到的那個種田的孩子，劉福。
他還穿著下地的那套衣服，小臉臟兮兮的，坐在一個中年男人旁邊。
中年男人已經喝高了，醉醺醺的，時不時拍劉福腦門兩下。
劉福臉上的排斥沒能逃過葉寒的視線。
“劉福，劉福！”
葉寒悄悄地叫了他兩聲。
劉福轉頭看到葉寒，眼裡多了幾分雀躍。
他迫不及待地離開酒桌，朝葉寒走來。
“葉寒老師，他們都說你要給我們造學校，是真的嗎？”
葉寒帶著劉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
“當然是真的，到時候你就能坐在新教室裡麵讀書了。”
看著這個麵容稚嫩眼神卻很滄桑的男孩，葉寒忍不住放低了聲音。
劉福先是激動，可很快又沮喪了起來。
“可是我爹說讀書沒用...”
“他讓我成年之後就去縣裡打工，起碼能賺點錢。”
“葉寒哥哥，既然讀書沒用，那為什麼你要造學校呢？”
劉福的眼裡充滿了疑惑。
葉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心疼，憤怒，無奈齊齊湧上了葉寒心頭。
他知道。
這個村子裡的大部分人，沒有那麼長遠的眼光。
在維持生活都吃力的情況下，他們能做的隻有解決溫飽問題。
所以很多孩子被迫輟學打工。
哪怕他們有天賦，肯努力。
可這對這些孩子來說，太不公平了。
葉寒深吸一口氣：“劉福，相信我，知識才是你的出路。”
“學到了知識，你才能知道天文地理，詩詞歌賦。”
“你才會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不隻有大山村，也不隻有涼山縣！”
葉寒眼裡的認真吸引了劉福。
葉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知識才是出路？
可是爹跟他說，家裡供不起他讀書了...
葉老師好像讀出了?他內心的想法。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隻要你想讀，我能解決一切問題！”
劉福怔怔地看著葉寒。
眼裡的冷冰開始碎裂，隱隱有淚光出現。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出現。
“葉老師你在這啊？”
“大家都喊你回去呢！”
葉寒隻能再次回到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