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剛準備邁開腿。
卻發現小男孩似乎還有些不舍得他走,扭過身子朝著他張開了雙手,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心下一軟,也不管小孩身上還是臟兮兮的。
直接把人一把抱起,快步跟上了柳心文的步伐。
柳心文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一大一小兩人,臉貼著臉,都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
她不由失笑:“小皓跟你倒是投緣。”
“他叫小皓?”葉寒掂了一下趴在肩頭的孩子,估量了一下孩子的體重:“應該才三歲多點吧?”
柳心文搖搖頭:“已經快五歲了。”
她回憶起當年的場景,語氣有些沉重:“那年有人把他扔在我們學校門口,瘦巴巴一小個,看起來可憐得很。”
“話還不會說呢,咬著手指頭就看著我笑,我心一軟就給收下了。”
柳心文說著,眼睛裡閃過一絲歉意:“可是我們這裡條件不好,孩子們大多營養不良,所以很多孩子實際年齡都比看上去小一兩歲。”
葉寒忍不住摸摸懷裡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心裡一陣難受。
小皓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一直好奇地打量著葉寒。
看得葉寒心裡又軟下去一片。
柳校長寥寥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可葉寒大概能猜出這所學校的艱難。
這麼多孩子,這麼多張嘴,得費多大勁才能把他們養大?
跟著柳心文,他們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環境被布置地很像教學樓,左右兩邊各是四間大教室。
每個教室裡麵都坐了十幾個孩子,他們人手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這群孩子平均年齡在十三到十八歲之間,我每天白天都會給學校裡的孩子上三個小時課,教他們基礎的識字。”
“樓下的那群孩子,都在十歲以下,大一點的帶著小一點的玩,幫著做一點雜活。”
葉寒忽然想到樓下的那些碼放整齊的竹筐:“那他們編的...”
柳心文會意:“那些竹筐是那來賣錢的,三塊錢一個。”
她頓了頓,眼裡浮現些許酸楚和欣慰:“最開始我想多掙些開支,就自己偷偷地編,結果被孩子們發現了,他們就搶著幫我做。”
“現在一周大家能編個兩百來個...”
“可是...這樣的話,也維持不了日常生活吧?”葉寒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學校少說四五十個孩子,養這些孩子可不是小數目。
柳心文點頭:“聾啞學校出去的孩子,都在外麵找了活乾,他們都很顧著學校,偶爾會拿錢補貼這裡。還有...”
“我年輕的時候做了點生意,攢了點錢。”
她沒說出口的是,當年攢下的積蓄,現在也用得差不多了。
葉寒若有所思。
當年做生意的時候,恐怕也是位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而現在卻甘願默默無聞地守著一個廢舊的聾啞學校,一守就是四十餘年。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眼前的這位柳校長,在他眼裡越發神秘起來。
葉寒又跟著柳心文往樓上走。
“整個學校一共六十個孩子,三樓本來是放著給孩子們娛樂的,四五樓才是他們住的地方。”“但年前的一場雨把五樓淋塌了,現在隻能搬下來住。”
“你跟我來...”
跟隨著柳心文的步伐,窄小逼仄的宿舍內景映入葉寒眼中。
每間房裡都擺放著六張高低鋪,意味著一個宿舍要容納十二個人居住。
床鋪簡陋,床墊單薄,被子也是統一的單色款式,有些甚至已經露出了裡麵的棉絮。
看得葉寒心裡發澀。
突然,懷中的小皓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他伸出小手,指著其中一張床上的小羊玩偶,嘴裡發出啊啊的叫聲,顯得異常興奮。
葉寒見狀,便輕輕地將他放在地上。
小皓立刻歡快地跑向那張床,迫不及待地抱起那隻小羊玩偶,緊緊地擁入懷中。